这一晚却并没有失眠。 大概是因为走了太多的路，真实地感觉到累了，躺下来就睡着，并且一夜连梦都没有被纠缠，安稳到了大天亮。 张卉敏一如之前一样，很早就起来做了早餐。 余音醒来的时候，温延珵也已经出房间了，昨晚可能睡得沉，自己倒是也没有越界到他的领域。 可昨晚两人的话，到底是有了隔阂，早餐也并没有说话，像是无形之中，冷战了起来。 张卉敏也不是不知道，从昨晚她洗好澡出来，两人就不太对劲，明明吃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却欠了几百万的脸，必然是在闹脾气。 但自己也没有办法和立场。 自己和女儿也闹着气呢。 吃完早餐，余音说了一声就去上班了，出门前提醒张卉敏不能再不声不响走了。 张卉敏还不是怕她给送她去养老院。 余音前脚走，温延珵后脚也跟着说去上班了，也出了门。 昨晚上的事情一出，张卉敏也怕给孩子添麻烦，自然先不说要回去，只能等余音消气了，好好地和她说道说道，让她同意自己回老家化疗。 一早，唐若喃给余音打了电话，“阿姨，昨晚没事吧？” 她昨天找不到人就找了唐若喃问问，唐若喃也出去帮她找，后来找到了她和唐若喃说了一声。 唐若喃昨晚也没有多问，就说找到就好。 今天想要问问情况。 “喃喃，昨晚辛苦你了，我还没和你说谢谢，我妈她还好，没什么事情，她就心心念念想要回老家。” “和我客气什么。”唐若喃叹了一口气，“阿姨不像是我们，到哪儿都能生活，在春山生活久了，有依赖性，可能生病更加想家了。” 唐若喃和温延珵说了一样的话。 其实昨晚余音脑子很混乱，其实温延珵说了什么，她现在才能清楚回忆起来，可她当即却说了那样的话。 “我可能做错了。”余音一股脑地自言自语。 唐若喃没有听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随便说的，你赶紧去上班吧，要来不及了，回头我和你说。”余音看了一眼时间。 唐若喃应声，“有事找我。” 两人各自坐上了地铁。 到了中午的时候，余音接到了小姨张卉圆的电话，张卉圆是张卉敏的胞妹，是余家没落后，唯一没有和他们断绝亲戚关系的亲戚。 “音音啊，你妈妈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她给我打电话，我特别开心，幸亏你带去京市治病。”张卉圆在电话那头说道。 “小姨，如果你想要来当说客，我不会答应的。”余音以为母亲已经打电话过去让张卉圆来和她说。 “什么？”张卉圆没有懂，“上午，有个你朋友打电话给你弟弟，知道你弟弟在春山医院工作，便联络上了春山医院的王主任，你妈妈的资料也递过去，说是京市的一个大教授联系了，手术直播的资料都下达到春山医院，以后还对接了，定点会与大医院的教授在线上沟通交流，让你妈这样得这种毛病的人能得到救治，总之你弟弟说得可神了，你有这样的朋友可真好。” 她的朋友。 余音心里哽了哽。 在京市，她认识的人就是唐若喃和温延珵，唐若喃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他早就对接过了春山医院，所以才和她说，让张卉敏回去春山的医院做化疗。 小姨口中的教授，应该就是周教授，在这方面有权威，这几年，小城的医疗发展，依托于大城市的设备以及临床经验。 是温延珵。 她现在真想把昨天的自己给打死了算了，居然说了这么多的混话。 可他呢，还尽心尽力去联系。 “音音，你妈要回春山化疗的事情，我知道我也做不了主，我也不劝你，但如果真的和你弟弟说得那样好，春山也可以治疗，就让她回来，京市那么远，我就这么一个亲姐姐，你说我从来没出过春山，我也没法去京市看看你你妈，就只能等她回来，我们住得也近，回来我好歹可以一天来你们家两次，她也有关照的人，你也能安心工作，是不是？” 电话里，张卉圆声音略微低了低。 “小姨，我知道了，谢谢你。”余音清楚张卉圆的意思，也知道张卉圆确实会这样，之前几年，她去念书，也都是张卉圆帮衬着家里。 张卉圆一家自知在余家好的时候，没少拿过余家的好处，张卉敏一直都在补贴家里的妹妹，后来倒是也还是有些良心。 余音那位表弟也有些出息，念了医科大学，今年进了医院工作，虽然还是规培生，但到底是医生，在亲戚里有面子。 “那你考虑考虑，如果真的要在京市，那我得要等你弟弟放假了，他带我去京市看你妈了。” “好。”余音的语气并没有像是刚接电话那会儿的冷淡，柔软了不少。 人心都是肉长的，会将刻意隐藏的坚硬给抚平了。 余音挂了电话，视线落在了楼梯间的台阶上，仿佛小姨的话，还在这里回荡着。 她拿着手机屏幕，找到了温延珵的的联系方式，想要按拨号键，又撤回了自己的手，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和他道歉。 是不是电话里道歉，也没什么诚意。 手机来电，打破了她原本的思绪，她都忘记了和周泞书说好了一会儿一起在楼梯间吃麻辣香锅。 原本让陶灵灵一起，但陶灵灵发小过来接她出去吃，便没有一起。 余音去拿了外卖，到了楼梯间，给周泞书发了个微信。 周泞书倒是来得挺快。 今天的周泞书一身香奈儿的经典套装，暗色系，显得精致典雅，配上她绾起来的头发，增添了几分的干练，倒是有些女强人的做派。 “我好饿，我还以为你忘记叫我了。”周泞书在办公室来回走了好多遍了，就不见微信过来。 余音抱歉道：“对不起啊，点晚了。” “开玩笑的。”周泞书撞了撞她的胳膊，“我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你可真可爱。” 周泞书拿过了打包盒，帮余音一起打开。 随后，她已经先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余音还未坐下去，视线落在了周泞书的身上，“你这衣服，不要紧吗？” 她买不起，但也知道这是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