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原本以为这小姑娘是专修周天星衍术,以算天下大事,不善于出手对敌。 可今天这出手的方式,让易年知道,这小姑娘,还有这么一面。 最起码从没见过星盘与周天星衍术还能这么用。 不过也正常,能入圣山天衍殿主眼的,定有过人之处。 圣山收徒的眼光,真的不错。 七夏回到马车旁的时候,剑十一也回来了。 桐桐从车顶跳下,巴掌大的星盘放在了腰间。 易年牵着马过去,在几人身前停了下来。 看着三人,没有说话。 三人高矮不同,长相不同,胖瘦不同。 但此时,有些相同。 脸色,都苍白无比。 那苍白无比的脸上,尽是难受神色。 忍着微微颤抖的身子,任由雨水打着。 被打斗惊动的马群易年没有去管,跑了没多远便停了下来。 三三两两,低头吃着草。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一丝停下来的迹象都没有,在这空旷的荒原中,浇着夜色。 渐渐,空气中有了腥味儿。 方才丧命之人的血,还有身后背着的血囊。 有些破了,有些没破。 不远处的林子里,挨着荒原最近的几棵树上,落着几只乌鸦。 哇——哇——的粗劣嘶哑声,在雨夜中,难听的很。 一阵从北面吹来的风,将雨吹的斜了些。 也把留在原地的味道,送进了面向北方的三人鼻子。 闻见这比山里营地浓得多的血腥味儿,脑海中不断回忆着方才那短短片刻但印象深刻的画面,脸色,越来越难看。 血水,雨水,泥水,在地面慢慢汇聚。 流过草根,慢慢向下。 后来马贼身上背的血囊告诉易年,今夜,死的人太多。 不只马贼。 雨水,冲不净落在地里的血。 冲不掉马贼手里的血。 冲不走无辜之人流下的血。 也冲不走,四个年轻人复杂的心绪。 除了那烦人的乌鸦叫声,荒原陷入了沉默。 易年见过落北原。 在那阴雨七天,见过被血染红的草。 这里的草没那里茂密。 只是暂时。 或许明年的这个时候,也会茂密起来。 风吹过的味道,同落北原一样。 呕~呕~ 一声呕吐的声音发出。 不知是谁,最先忍不住了。 易年正抹着斗笠上的雨水,没看见。 随着第一个声音出现,后面两个紧随其后。 三人扶着马车,各找一个方向,同时吐了起来。 之前与他们说过杀人的感觉不好。 但别人说的,永远都没有自己体会的深。 易年看着,没有上前帮忙。 这关,要他们自己过。 就同很多年前的自己一样。 将两匹马拴在马儿旁边,转身去追那些驮着尸体悠闲吃草的马。 上面的尸体一一解下,放在了荒原上。 将马群中的马一匹一匹拴在了树上。 又把后来的马全追了回来,拴在了一起。 不能让它们跑了。 万一回去只见马不见人,留在家里的人会起疑。 跑了的话,茫茫深山没处去寻。 引路的话,留下两匹就够了。 听着呕吐声伴着雨声还在继续,易年来到尸体旁,腾空而起,一掌拍下。 无声中,荒原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大坑。 将尸体尽数扔在了里面,用土草草掩埋了起来。 身死债消,没必要为难尸体。 之前把他们带过来,只是不想把这些恶人与商队的可怜人葬得太近。 这回,没有墓碑。 连个包也没有。 他们不配。 做完这一切,再次回到车前。 看着面色更加苍白的三人,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