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初夏也很认真啊摸了摸手底下这匹雪白无一丝杂毛,好似皎皎如月的马,说道:“它叫竹枝,我起的名字。都说雪龙驹踏雪如飞,可是在我眼中它最厉害的是,识途。” 慕容初夏认真的时候显得很是温柔。 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而是一种吸引人的感觉,温柔只是那一种形容,甚至这个词并不怎么恰当。 只是,萧瑟瞥了她一眼。 她的故事他无意深究,但她露出这副样子的时候却比任何冷漠疏离的时候让人无法靠近。 雷无桀依旧赞叹一声:“还是好名字。” 风雪中上路,苍山负雪,冰凌照影,树木沉眠,万类绝迹…… 山景苍茫辽阔,初看让人心生一股豪迈,但看的久了…… 加上, “风送刀细,寒风厉无衣。” 慕容初夏有些感叹的吟诗一句,却是再次拢了拢身上的雪狐斗篷。 “雷无桀,你到底能不能好好带路?!”慕容初夏偏头叹了一口气,她自认为她脾气挺好的,不吐脏字,不疾言厉色,只要不惹她,她总是能笑的宛如春风的。 也是怪她,竟然对于雷无桀迷路的属性印象淡了。哦,好像还有一个丢钱! 早知道就她带路了,现在也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 果然,应该相信的只有自己。 萧瑟也没什么好脸色,这两个人好歹还有内力可以护体,他怎么办? 萧瑟点点头:“确实是风送刀细!” “我也不想的啊!!”雷无桀嘟囔一句,“想骂我也不用吟诗吧?我又听不懂。” 萧瑟轻笑了一声,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千金裘:“骂人何须吟诗?吟诗也不是给你这种听不懂的人听的。慕容初夏曾说过,骂人她不擅长,但是她擅长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雷无桀懵懵懂懂:“可是谁是专业的人呢?” 抬头只见慕容初夏拍马,雪龙驹长嘶一声,窜向前方。 她的声音遥遥从风雪中传来。 “风送刀细,飒飒雪花寒刺骨。初见好景久相厌,一番掠马宏图,堪折戟。” 风雪凌厉,不是得意处,失意却也不失意,一声平生感叹,触他人情,舒自己意。 但萧瑟听来,诗中始终有两个字最为鲜明。 潇洒! 她是这样的,得意敢言,失意亦敢言。 …… 雪氅,白马,融入那漫山大雪,茫茫皆不见。 但是萧瑟知道,远处有一幅画。 极有诗意的画!可惜,他就算是拍马却也是看不到了。 “这……这……随性做诗啊?”雷无桀目瞪口呆,有些机械的扭头看向萧瑟。 随性作诗算什么?江南文坛中这所谓书斋主人都是极有名的。 何种境况,都可能引发诗兴,得意可引,失意亦可,所见一花一草一树一景均可为文人笔下之客。 萧瑟轻笑了一声,不怀好意的看向雷无桀,诓他:“……她生气了!” 你完了! 雷无桀好像从萧瑟的眼中看出了这个意思,但是却不明所以,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这么说?” 萧瑟随口胡诌:“你可知慕容初夏真正的兵器是什么?“ “不是长绫吗?” 萧瑟竖起一根手指,懒洋洋的摇了摇:“错!慕容初夏用长绫只是不喜取人性命,长绫温和,不似刀剑那边动辄血腥。可是,你仔细想想,到底什么样的兵器会让慕容初夏这样的人都怕伤人而弃之不用呢?只怕是,彻底与长绫相反。” 雷无桀有些被震慑到了,喃喃自语:“那这么说来,慕容姑娘的兵器必定是一把伤人杀人的凶兵,轻易不可动用。所以,慕容姑娘的另一面其实很凶?” 只应该相信自己 萧瑟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雷无桀。 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忽然一鞭子抽到了马上,猛地加速向前面追去。 他可没说,都是雷无桀自己脑补的! 天地间独有一人的时候,那时候,漫天风雪围绕,她骑着马,自己闭上眼睛升起的就是剑。 诗兴起,画作落,那剑性又怎么不会升起呢? 随手折枝为剑,剑起如笔,但却依旧是剑,依旧是寒凉剑气。她乘兴既有剑,剑起在天地间作画,她更是驰马作舞。 一剑横出,风雪暂息。萧瑟匆匆赶来,也只能见着这一剑的余势了。 “苍山负雪雪亦有尽时,你已到山顶了吗?” 这时萧瑟第一次见她出手的剑,他与她初见时她的剑法尚且稚嫩无形,五年江湖,他前两年也曾指点过她的剑,但是从青州相别之后金陵再见,再见物是人非…… 那时,他已经无力与她再比剑指点,她也无需在亲自去出手做什么。只是,他颓废时,却隐隐可知她在疯狂的做一件事。 那么他总也该起了! …… 而策马到山顶的时候慕容初夏,下了马,拢着雪狐衣领,登高望远。 都说登高使人心旷,但是登高最重要的作用对于此时的慕容初夏来说只是找路。 她感受到风中的气息,自信的一笑回眸:“萧瑟,雷无桀,跟着我。我带路!” 果然还是应该相信自己,她翻身上马,找准方向,前头带路。 …… 另一边,同样是风雪。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一位身穿黑衣,面目冷峻的男子坐在马车之上,手举一个酒杯,笑着望向面前的人。 一共十六个人,每个人都握着一把刀,如雪一般亮的刀。 “兄台好雅兴。”为首的刀客笑了笑,“可是酒我们可以喝,但马车上的东西,你得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