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电光火石间,那把绕指柔却忽然宛如跳舞的少女一般扭了腰肢,骤然弯了剑身。一抹笑容出现在慕容初夏的脸上。“刺啦~”绕指柔锐利的从那位杀手的肩胛处穿透而出。鲜血在月光下洒落。 她轻笑摇头,叹道:“可惜……” 最会杀人的杀手,自然也是知道如何不被杀的。 不过现在,无伤的敌人的确是只剩下一位了。 苏昌河。 飞剑认主,她以道法强控,飞剑便不是飞剑了,只是她的器。但慕容初夏也说过绕指柔她很喜欢,纵使是作为一个失了灵魂的器,绕指柔也有在她这里独一无二的用法。 兵器各种,皆有优势,独一无二。 慕容初夏手一抬,绕指柔宛如一只狼毫一般执在了她手里,然后用手指轻轻抹去了“笔身”之上沾染的血迹。 在重伤且露出了凶恶獠牙的群狼一扑而上要把她撕碎之时,她骤然一点地跃起。笑声清朗。就像当初直面而对命运的无心一般,宛如即将粉墨登场的戏子。 似乎在此时,慕容初夏才真正明白了无心当初坦然跃下屋檐落到瑾仙面前之时的凄然和无畏。 她也像无心那时一般,一舒衣袖。 只是无心是想避。慕容初夏却是要奔向。这点便很不一样。 “之前在山林中为大家跳的《山鬼》太清冷了。给一个人单独看的舞,到底少了观众。这一次,便一起来看一曲舞吧!不知道各位有没有见过牵丝戏。” 牵丝戏? 懂些阵法机关术的那个杀手捂着自己肩胛的伤口耸了耸肩,脚下步伐变换,隐隐有把几个杀手串联起来的感觉:“慕容小姐,我们不是英雄。杀手不需要好歌好舞好剑高手来送。” “困兽之斗。我们是。” “你也是。” 慕容初夏脚尖点过枝头的一片片树叶,毫不在意,在杀机尽数向来攻来时,身形蹁跹宛如清风相携。 云袖遮过天空。她黯然的用说不出是清澈干净还是千娇百媚的声音宛如念着戏词一般的说道: “但谁都希望用被英雄的方式送走的。只可惜,为了我有机会活下去,按我自己的心意活下去。我的剑要留给最后那个人的。” “如此,便只能用这场舞来送你们了。放心,我的舞,会跟我的画,我的剑,一样绝世的。” 一柄长刀鬼魅般劈来,下一刻却被回身一甩袖的暗劲打了回去。 无形的丝线似乎骤然长出延伸,绕指柔如针一般刺破一片树叶,又在下一刻收回到了她身边。 舞步初起,尚是伴奏。树叶沙沙。 “听说北国曾有一个人,一舞倾城,而且最绝世的是她可以在起舞间用水袖绸带绘出一副画,山水墨画。今天我便也用这样的一舞吧!” 慕容初夏一眼柔情看过,瞬间睥睨揽袖。绕指柔随着她的旋身宛如绸带一般跟着她环绕一周。 那杀手猛地沉声一喝:“成阵!” 慕容初夏缓缓笑起,哀伤而欢乐。下一瞬间,宛如穿透云层的念唱便响了起来,一字一字,仿佛是在每一个杀手的耳边清晰响起。 “所谓牵丝,何为牵丝?” 痴然的神色从慕容初夏的眼睛中弥漫而起。淡淡的哀伤萦绕。 “我们每个人都在为人所牵丝,一举一动,皆为傀儡。” “小心!” 绕指柔从杀手的空隙中刺破空气骤然穿过。。几个杀手的脚步猛然一顿。慕容初夏一眼嗔来: “作何?” 声如灿雷。 也仿佛大雨之夜乌色天空惊起的明锐闪电惊过。 看舞就算不鼓掌,也该安静。 有人猛喝一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慕容初夏满不在乎的轻笑一声,指尖轻捻过,丝线无形。她怅然一声:“这世上应该没人听过一曲《牵丝戏》吧?” 清歌一起,舞步骤然高潮。那一柄及其柔韧的绕指柔也仿佛一改之前的重伤擦边,而是化作了夺人性命的利刃。 死神仿佛被一舞献祭吸引来了现场,挥舞着镰刀跟着那起舞之人的低语而去。 杀手围绕,在动人心魄的乐章中穿插着独属于自己的杀戮舞曲。可是总还是有失血过多的人在浑身冰凉的恍惚中被那舞曲摄了心神。 听说过什么的一个杀手忽然面色大变:“养域!!!不好。她在养域。这是剑域还是画域?” “不行,我们不能再拖——”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一双水杏天真的眼眸便在他一步之遥跟他对视而上。他整个人一僵,一道细细的细线般的裂痕竟然出现在他脖颈之上。 是绕指柔不知什么时候贴着皮肤划过…… 浅唱低吟 慕容初夏贴身拉近,含笑在他身边微微张口:“嘲笑谁恃美扬威,没了心如何相配……” 浅唱低吟。 “盘铃声清脆,帷幕间灯火幽微~~~” 一具尸体直愣愣的往后重重倒下。慕容初夏纯真的勾唇而笑,甩袖而起,刚刚好错身避过向来袭来的三道杀机。 歌声依旧,舞依旧。 直到她唱到, “你褴褛我彩绘,并肩行过山与水。你憔悴,我替你明媚——” 一把短匕从一人的手中脱落。有三个人已经是一步一个血脚印了。而牵动的无形丝线却也带着那把绕指柔宛如画笔一般从三人的脖颈轻轻划过。 闷哼声藏在歌声之下。 重物落地。 很遗憾,只有一个人没有躲过。 血色染红了月光的霜色,发黑发紫。杀手终于又有支撑不住的人扑通一声倒下了。 “你错我不肯对,你懵懂我蒙昧。心火怎甘心扬汤止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