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手的发带勒紧了他的手腕,牵扯到他的伤口,卫听澜差点惊喊出声,祝予怀一狠心,俯下身重重咬住了他的唇。 卫听澜吃痛闷哼一声,床架发出剧烈的震颤,连带着屋内的烛火也晃了晃。 纱帐飘起一角,满屋旖旎的香气在流转。卫听澜只觉一股热流直往下腹涌,偏偏又被压着动弹不得,只能难受地喘息企求:“你别……” 卧房门口的脚步声顿住了。 程焕已经掀起了半边门帘,这会儿却像被针扎了似的抽回手来,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床上是……两个男子? 传闻中那个病若西子、不沾风尘的白驹,竟然是个断袖?? 还是在上面的那个??! 程焕听着屋内暧昧的喘息声,回头看着散乱满地的衣衫,只觉得自己快要长针眼。 他精神恍惚地倒退出屋,看到门口面色铁青的祝东旭,一时有些心绪复杂。 家门不幸啊。 他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最后只抱了个拳,顶着满身的鸡皮疙瘩走了。 一直到出了院门,程焕才听见祝东旭暴怒的喝声。 “逆子,滚出来!” 卧房内,祝予怀和卫听澜同时震了一下。 祝予怀移开了唇,视线略微向下扫了一眼。 卫听澜浑身滚烫,活像只熟透的虾,欲哭无泪道:“我、我不是故意冒犯……” “嗯,是我冒犯你了。”祝予怀拢着衣领支起身,“你虚什么?” 第114章 玉碎 祝东旭骂的这声“逆子”,当然不是真的在斥责祝予怀。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酒后乱性这种事祝予怀干不出来,八成是在作戏掩人耳目。 祝东旭虚张声势地骂了几句,估摸着程焕走远了,才敛起神色上前,低声问易鸣:“屋里是谁?” 易鸣看这事也兜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道:“是卫、卫郎君。” 祝东旭又问:“他受伤了?” 易鸣稍显惊讶,很快点了点头:“是,他中了毒,不过已无大碍,公子替他把毒血逼出来了。” 祝东旭心道果然,屋里点这么重的熏香,就是为了遮掩血腥气。 两人说话间,半掩的房门开了,祝予怀的声音从后传来:“父亲。” 祝东旭的心稍稍一提,转回头去,看见祝予怀衣冠齐整地走出来,站在门边看着自己。 祝东旭望着儿子,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方才屋内那些动静,他都听到了。即便是作戏救人,也未免太过火了,这戏里有多少真,多少假,怕是只有两个孩子自己清楚。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知己之交,竟成了一桩不该有的孽缘。 祝予怀看他不说话,眼睛微微垂了下来,放软了声音又道:“爹……” 祝东旭听了这一声“爹”,眼神颤了一颤,心又忍不住软了。 到底是亲骨肉。他的怀儿从小缠绵病榻,命已经够苦了,千辛万苦地长到这么大,难得有了个知心人……他这个当爹的,难道还忍心拆散他们不成? 卫家那小子,也就是生错了性别,其他地方没有不好的。 祝东旭心中叹惋,走上前去,心疼地摸了摸祝予怀的头:“一夜没睡吧?” 祝予怀抬起眼,看见父亲眼中真心实意的关切,心中顿时泛起酸涩,低低地“嗯”了一声。 祝东旭越发怜爱:“好孩子,爹对你唯一的期许,就是一生无忧无虑、平安顺遂。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爹都站在你这边。爹没有怪你,知道吗?” 祝予怀的眼眶有些红了,无声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父亲只字不问方才的事,便是尊重和默许了他与濯青的事。 祝东旭安抚地拍拍他,看了眼屋内,又压低声提醒:“程焕那边虽然糊弄过去了,但眼下府里并不安全,你打算……” 祝予怀说话还带着些鼻音,道:“我一会儿就送濯青去芝兰台。” 祝东旭一愣,连易鸣也惊诧地看了过来。 祝予怀吸了吸鼻子:“我请了一月的病假,现在也该销假了。反正濯青的毒已经解了,就和我一道回去上学吧。” 祝东旭:“……” 他没记错的话,那倒霉孩子才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天塌下来都要读书,这就是文状元望侣成龙的爱吗?! * 皇宫之中,明安帝彻夜未眠。 直到天亮,皇城营的搜捕仍一无所获,但反抗闹事的人却越来越多。 百姓不满皇城营的蛮横行径,都自发地聚集起来,到宫门外跪地请命,要求释放被捕的无辜民众。 明安帝在寝宫发了几通火,气得罢了早朝,接连传了好几名太医问诊。 程焕听说皇帝气倒了,心中忐忑,急匆匆地进宫请罪。 宫人通传过后,他提心吊胆地踏入殿中,正好听见一声汤盏砸地的重响,腿一软,麻溜地跪了下去。 明安帝靠在龙榻上,面色铁青地指着侍药的宫女:“你要烫死朕吗?滚,都给朕滚!让兰书来……咳,咳咳!” “圣上息怒!”福公公手忙脚乱地给他顺气,一面拿拂尘赶那宫女,“没听见吗,还不快去请娴贵妃?” 宫人们收拾了地上的狼藉,都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程焕跪在门口不敢进,也不敢走,只能缩着脑袋装鹌鹑。 明安帝缓过气来瞧见他,脸又往下一沉:“程卿这差事办得好,朕叫你抓刺客,你倒给朕招来一帮闹事的愚民!” 程焕心中叫苦不迭,膝行上前道:“圣上明察,皇城营抓的都是公然反对和谈的刺头啊!那些刁民妄议朝廷,对那刺客大加赞颂,还,还扯到湍城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