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心急如焚,还好,路玄终于问到了谁先来的亭子,卫宁发现自己的嘴巴终于能动了。 可惜她努力了半天,却根本说不出别的。说出一个“我”之后,卫宁发现她一旦想说出自己的境况,舌头就不听使唤,最后只得道:“我——我是第四个。” 这之后,她彻底泄了气。 机会不是没给她,是她自己不中用啊! 她也注意到路玄似乎在关注她,可是她说不出旁的话,任凭心里油煎似的,嘴上也是磕磕巴巴。后面还被郝阳刚这气人精似有若无地讥讽,她又气又恨,可是心里火冒三丈,脸上也就是肌肉颤抖了一下,更觉时间难捱。 几人的碰面最后以郝阳刚和路玄的争吵结束,见郝阳刚最后跟着小曼走了,小舒和于东也散了,路玄却没动。她心里一万个想留下,脚下则不得不往回程的路上走去。 卫宁原本已经心灰得不行,可等天色渐渐转黑,离房间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身体虽然依旧不太受控,但那种魂体分离导致变慢的反应速度却渐渐开始恢复,连慢吞吞的走路速度都逐渐趋向了正常的步速。 卫宁心下大喜,她认识路,知道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离自己的房间不远了,这样的话,等她回到房间,她岂不是可以完全恢复正常? 抱着这样的心情,她焦灼着,期待着,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越来越接近自己的房间。 结果……绝望的事情在后头。 等她穿过一道月亮门之后,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卫宁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保持的、规律的回房的脚步,竟然中断了!! 她想歇斯底里地尖叫,想发疯,想挣扎,想挪动自己的身体,可是她什么也做不到。 她甚至是在脸部肌肉动起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在笑什么呢? 不,不对。 是……它。 它在笑什么呢? 笑我的垂死挣扎吗? 过了片刻,她才注意到眼前出现了一个不甚明亮的光源。 竟然是提着灯笼的路玄!!! 她用了毕生最大的努力,却依然说不出完整的话,磕磕巴巴吐出的字,落到耳中,她自己都听不明白,只能尽力将头撇过去,试图给路玄指明自己房间的方向。 不能指望对方把自己一个动不了的大活人搬到房间里……但是万一,房间里有什么能救她的东西呢? 幸好,她赌对了。 路玄走后不久,卫宁发现自己竟然逐渐能控制自己的手脚活动了。但说来奇怪,当时的她几乎失去了当天下午以来所有的记忆,发现自己天黑了还站在外面,只觉得奇怪,当下来不及多想,急急忙忙往回赶。 但进入自己的小院之后,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房间里明明亮着灯,将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她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内间里,有一个高挑的男人的背影。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看什么。 卫宁心里直发毛,但是天已经黑了,在外面也不安全。她想进房间,将这男人赶出来,却发现,她根本进不去。 明明是油纸做的门,别说推开了,就算是戳个洞也不难,但卫宁却发现,那纸门就像铜墙铁壁似的,她无论如何也推不开。 她乍着胆子在叫门,喊了好几声,里面的人也没有一点反应。 卫宁没有放弃,一直试着进入房间,结果大概过了几分钟,她用力一推,这门竟然就这么开了。 一头雾水的卫宁走进门来,发现自己的灯笼不知道怎么,竟然放在靠近房门的桌子上。 那个男人还在房间里。 卫宁提起灯笼,小心翼翼地往房间里走,一眼就认出房间里的男人正是她忌惮已久的路玄。 他正站在墙边,专注地看着墙上的画,神色非常严肃,但怎么看,也不像是鬼——也是,门上还有他的影子呢。 说到这里,卫宁长长地吐了口气:“后面的,你都看到了,我也不用说了。” 荆白点了点头,卫宁的信息很珍贵,因为柏易的情况过于特殊,卫宁告诉他的,是作为一个正常的登塔人,在附身程度加深时会发生的事。 他也言简意赅地把方才发生的事情,以及画上能说的信息都和卫宁说了一遍,只隐瞒下了自己和柏易早有默契,此时是假意闹翻的事,以及他们在小曼房间里找到的东西。 毕竟,卫宁在副本内知道的消息,附身在她身上的东西也会知晓。她的蜡烛只剩下三寸,情况可以说是危在旦夕。 荆白救了她一次,未必能救第二次。如果此时暴露了手中所有筹码,只怕后面的事情更难办。 卫宁得知蜡烛才是摆脱控制的关键,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喃喃道:“难怪……难怪我离房间越近,就觉得神智越清楚……” 她捧起手中的灯笼,果然,她的蜡烛已经很短了! 从她下午感到整个世界变“慢”开始,她的蜡烛应该就已经点燃了,一直烧到天黑,大约过去了将近六个小时。蜡烛快要烧光了也不奇怪。 那她还能活多久? 她的目光忍不住移到了荆白的灯笼上。 荆白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眉头微微一挑,他还什么话都没说,卫宁就忍不住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荆白淡淡道:“比你想的经烧,三寸长也够烧一个小时了。” 而且蜡烛又不是随时随地都燃着,就算只够烧一个小时,也不代表卫宁活不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