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12月，距离过年已经没几天。 张梨花仍旧没有消息。 现在是她离开的第三个年头，傻根仍旧望眼欲穿。 他常常站在老柳树下发呆，嘴巴里默念。 “梨花，你今年是不是又不回来了？我想你！ 傻根已经不傻了，这条路就是为你修的。 赶紧回来吧，我要把你变成女人，自己也做真正的男人！” 整个山道几乎被他看穿，可女人仍旧没有消息。 不少在山外打工的人陆续返回。 “小梅，你今年看到梨花没有？” 小梅摇摇头：“没有，你媳妇还没回？” “没，小丽你呢？见到梨花没有？” 小丽也摇摇头：“没有，俺也好几年没见过她了。” 每个从山外回来的人都说没见过梨花。 难道媳妇人间蒸发了？ 傻根的心再次悬在嗓子眼上。 “哥——！哥——！”那边传来女孩清脆的呼喊。 一条倩影奔跑而来。 “梨花，梨花！”傻根赶紧迎过去。 仔细一瞅不是梨花，原来是四妹翠花。 “哥，你怎么在这里？”翠花问。 姑娘刚刚放假，从县一中乘坐牛车赶回。 看到哥哥猛吃一惊。 “翠花，你放假了？”傻根问。 “是，你又在等俺姐？” “嗯。” “张梨花她造孽了，丢下你不管，真不是东西！” 翠花破口大骂，为哥哥感到不值。 傻根觉得梨花出了危险，一定在某个地方被困住。 不然就是让人贩子拐走了。 不行，过完年我就出山找她。 谁拐走我媳妇，老子就杀谁全家！ 他拿定主意，但仍旧不死心。 从腊月初十，一直等到腊月三十。 家家户户点鞭放炮，傻根仍旧在村口苦苦等待。 大雪覆盖了他的身体，睫毛上也挂满霜花。 张氏心疼不已，带着三个女儿从家里跑来。 “根儿，根儿啊，好痴情的娃，咱回吧。” 丈母娘的眼泪扑簌簌落下。 “娘，梨花没回，杏花也没回？” “嗯，两个丫头咋回事？好像忘记有个家！”张氏心里很难过。 杏花真的也没回，自从乘坐火车离开，一封信也没寄过。 叮铃！ 不远处骑来一辆自行车，邮差冲他们招手。 “傻根，有你的信。” 傻根赶紧跳起扑过去，拿起信查看。 起初，他以为是梨花邮来的，仔细一瞅，上面的书名竟然是张杏花。 信封拆开，杏花娟秀的字体出现在眼前。 娘，哥，桂花翠花麦花，你们还好吧？ 我已经成功入校，并且上了一个学期的课。 这里的条件非常好，冬天一点都不冷。 寒假我就不回去了，跟着几个同学勤工俭学。 一个假期，可以挣好多钱。 我要自给自足，不想哥哥那么劳累。 娘，您身体还好吧？哥，注意保暖，冬天别睡在梯田的窝棚里。 哪儿冷，伤到腰就不好了，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桂花，翠花，麦花，你们一定要听话。 记得多照顾娘，照顾哥哥。 等姐明年回家，给你们买好吃的。 我在学校很快乐，饭菜都不错，毕竟是大城市。 如果有可能，将来毕业就留在这里，自己创业。 娘，哥，你们保重，杏花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等着我毕业的好消息，杏花鞠躬！ 瞧着这封信，张氏哭了。 “又一只鸟儿飞走，养闺女有啥用？” “娘，您别生气，咱回家，您身边不是有儿子嘛？”傻根劝道。 “是啊娘，还有俺们，俺们会一直照顾您。” 桂花，翠花跟麦花也赶紧劝母亲。 “好，回家吃饺子，过年了，咱不去管她俩。” 张氏这才擦擦眼泪，在三个女儿的簇拥下回家。 走进家门，锅已经烧开。 张氏忙活着煮饺子，傻根则准备懒汉棍跟柴火。 还放一挂大鞭。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碎一地金红，三个妹妹全捂上耳朵。 “过年喽，吃饺子喽，又长大一岁啊！” 桂花翠花跟麦花欢天喜地。 饺子端上来，傻根却难以下咽。 眼睛仍旧死死瞅着门外，好希望梨花忽然归来。 这样，晚上就能摸摸哒，顺便棒棒哒了。 身边没媳妇，他娘的憋得慌。 饭后躺在炕上，他仍旧难以入睡。 梨花今年不回，还要等下一年。 年复一年，啥时候是个头？ 她会不会喜欢上别人？跟别的男人结婚了？ 将来回家，带个男人再带个娃？ 如果这样，自己苦等还有什么价值？ 总之心里不是滋味。 被窝里特别冷，怎么都暖不热。 当！当！当！ 墙上的挂钟敲打十二下，新的一年终于来到。 可傻根的心却再次凉透，人也变得意兴阑珊。 这个年不知道咋过去的，昏昏沉沉，迷迷糊糊。 初一拜年，初二走亲戚，初三上坟祭祖，刚刚破五，好多农民都坐不住。 已经有人扛着头下地干活。 尽管大雪没有融化完毕，可气温已经回升。 傻根更坐不住。 三百亩人参地腾出来不能闲着，开春还要种人参。 初六这天，他开摩托直奔县城。来找中山装经理。 “朱经理，新年好啊。”傻根进门就打招呼。 “傻根兄弟咋是你？快进屋！” 朱经理过完年，开业第一天就来个大客户，无比兴奋。 他知道傻根是来订购人参种子的。 傻根坐下，一边烤火一边道：“老样子，三百亩人参种子，帮我催芽，三月中旬我就播种。” “傻根啊，今年的种子可有点贵。”朱经理道。 “什么价格？” “十六块一斤。” “啊？涨价一半？” “是啊，现在什么都贵了，种人参的也很多！” “好！就这个价格，三月二十号帮我送到剪子岭，货到付款！” “没问题！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人做生意，爽快！来，抽烟！” 朱经理递给他一根烟。 傻根将烟点着，马上告辞。 因为还要到农技站，去联系一批肥料。 哪知道刚刚走出种子公司，忽然不好。 他远远看到一辆马车。 大栓叔赶着自家的大青骡子，车上坐个女人，正是小娟。 小娟的怀里抱着一个娃，襁褓裹得很严实。 “小娟……。”傻根赶紧打招呼。 “傻子哥……！”看到他，小娟却打个冷战。 “你这是走亲戚刚回来？”傻根问。 “嗯，刚从俺大姨家回来。” 小娟的脸猛地红透，将孩子越抱越紧。 “这是谁的娃？”傻根莫名其妙问。 “俺的，俺……刚买的，花了五千块！” “啥？你买了一个娃？”傻根闻听十分吃惊。 小娟踌躇一下：“俺是伯虎星，克夫命，这辈子找不到男人，但是想要个娃，就托大姨买了一个！” 傻根点点头：“买个娃好，以后就有希望，有盼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