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宋砚清楚地记得，江都府城一开始的确是平安无事，也挡住了一波又一波从北南下路过的流民。 但是也只是坚持了几个月而已。 后来乱兵南下，江都府城不光被攻破，而且还被屠城了。 这段时间，每次见面时两人都会善意提醒下徐婉凝和徐长青。 或许是徐家兄妹没经历过战乱，又或者是因为他们两个提醒的太委婉了。 所以一直也不见他们警惕，如今眼看难有下次见面。 宋砚和江清月便选择直接了当地把话给挑明了，“江都府城墙虽牢固，但若是一旦流民成灾，乱兵四起，到时候破兵入城也不是不可能的，徐老板家大业大，务必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徐长青见两人一脸的凝重，也立即严肃起来，“我知道了，回去我就会和家里人商量下应对，只是若是真的如宋兄所料，这天下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 宋砚低头沉思片刻，“如果真到那一天，天下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但是相对来说，越往南越是安全。” 徐长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宋兄和宋娘子也会去南方吗？到时我们可以结伴同行！” 宋砚淡笑启唇，“多谢徐老板美意，家中人多，我们也会及早做打算，若是有缘，还会后会有期！” 徐长青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会的，后会有期！” 说罢，便朝着夫妻二人点了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等离开村子，徐长青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刚才还在高高兴兴买方子吃暖锅，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悲怆了？ 江都府真的会出事吗？ 目送徐长青离开后，江清月被呼呼的北风吹得有些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宋砚直接拥着她关门进了屋，又往炕洞里加了不少柴。 “你要是冷就先上炕，我去弄点热水给洗脸洗脚。” 江清月嗯了一声，只觉得头晕得厉害，明明只喝了两杯而已，却没想到这酒那么上头。 便直接脱去夹袄钻进了被褥里。 迷迷糊糊躺了一会，突然感觉有温热的帕子在给自己擦脸擦手。 江清月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是宋砚回来了。 瞌睡顿时也消散了大半，“别收拾了，早点睡吧。” 宋砚嗯了一声，“你先睡，外面下雪了，我再去给炕洞添点柴，省得早上冷。” “下雪了？”江清月顾不上头晕，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 随即撩开草帘往外去看，果然见空中洋洋洒洒地飘起了雪花。 “太好了，终于下雪了？那干旱是不是能缓解了？” 宋砚嘴角浮上一抹苦笑，“干旱的太久了，一场雪还不足以缓解干旱。” “而且庄稼都已经干死了...” 宋砚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是江清月已经明白了。 若是这雪有用的话，宋砚他们上一世就不用去逃荒了。 说不定一下雪，会有更多的流民从北方往南方赶来。 江清月这会脑袋蒙蒙的，也顾不上感慨，喝了口水便直接往被窝里一钻，“那咱们什么时候进山？” 宋砚放下水杯准备上炕，“等年后吧，现在下雪了山里更冷，等天气暖和一点。” “不会太久了，北边很快就撑不住了，到时候这里一逃荒，咱们就趁乱进山。” 江清月嗯了一声，忍不住在屋里环视了一周。 虽然这个屋子又旧又简陋，但是毕竟是住了几个月的，也花了点心思布置，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而且进了山，怕是连这样的屋子都住不上了。 见她有点低落，宋砚主动开口宽慰，“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说着，便十分自然地翻身朝里，伸手将江清月捞进自己的怀里，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早点睡吧，下次不要喝这么多酒了。” 今天的炕加了两次柴，本就比之前要热。 再加上江清月喝了酒，酒劲慢慢上来以后脑子也有些发热。 这会又被宋砚拥着，更是热得不行。 自打两个人决定在一起后，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两个人从两张被子变成了一张。 每天晚上宋砚睡觉时总是拉着她的手或者像现在这样抱着。 除此之外，至多也就是蜻蜓点水地亲一下，还是干亲的那种。 原本江清月想着宋砚是古代读书人，性格又比较保守，纯情一点也是正常。 哪知道两人都在一起都半个多月了，他还是依旧‘坐怀不乱’。 这不得不让江清月好奇了。 趁着今天两人都喝了点酒，江清月便想着要试探逗一逗他。 便故意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侧过来和自己对视。 这么近距离地对视片刻后，宋砚果然主动低头在她唇上浅浅啄了一下。 江清月瞄准时机，见他准备撤回的时候，直接伸手勾住他的后脖颈，再次贴了上去。 感受到唇上一片温热，宋砚先是一怔，眼底旋即惊起一抹骇浪。 本能地闭上眼回应起来。 炕洞的炉火越着越大，炕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江清月嘴角浮上一抹狡黠的笑，心想这男人也不经撩啊。 原本只是逗一逗他，眼下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就想着顺其自然下去就算了。 哪知道前一秒还和她一样沉沦的宋砚，突然一下就清醒了过来，猛地来了个急刹车。 “清月，现在还不行。” 江清月满脸的问号，“什么叫不行？” 宋砚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不是不行，是现在的时间不对，再等两天好么？” 江清月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过两天?那不是过年了吗？这种事还要选黄道吉日？” 宋砚没多解释，只温柔伸手拨了拨她额头上的碎发，“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江清月这下彻底无语了，朝他哼了一声，丢下一句，“也别过两天了，干脆等以后逃荒进山了再说吧，不对，是等从山里出来后再说！” 说罢，径直翻身朝里睡了过去。 宋砚见她气呼呼的，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提前告诉她， “清月，我是想，我们之间还差一个仪式，我想等——” 哪知刚说到一半，里面的人已经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宋砚不可置信地坐起来往里看了一眼，果然是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