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了屈寒山,不但活不出广西,连万里桥也活不过了。” 柳千变怒道: “那你究竟想怎样?!” 胡十四道: “我想还是——”忽然因为极大的恐惧,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但因恐惧而说不出一个字,甚至连说出一个字的能力也没有,甚至来不及。 因为他指下屈寒山的内劲骤然增强,如海潮怒涨,海啸卷天,一下子增加到一倍、十倍乃至于二十倍! 胡十四的九只手指,因禁不住内力之摧迫而不住弹动起来,颤抖的手指已扣不住屈寒山的要穴。 就在这时,屈寒山一缩,抽身回剑,寒光一闪,胡十四拦腰被斩为两截! 甚至来不及一声惊呼。 胡十四死时双目仍睁得老大:他到死才知道李沉舟手下“八大天王”中“剑王”的武功实力! 屈寒山一招得手,即剑弃于地,疾叱道: “快追!” 康出渔等应得一声,屈寒山却踉跄了一步,“哇”地吐了一口鲜血。 他趁胡十四防备较为松弛时,用毕生之力撞开被扣之穴,拼力发剑,杀了“九指神捕”胡十四,但这一下也耗了全力,真气游走,震伤了内腑。 但他毕竟仍是独力,在死穴为对手扣控之中仍杀了大敌。 威震阳朔屈寒山岂是一名捕快所抓得了的——纵使那是位神捕! 逃。 惟有尽快抵达桂林,进入浣花分局,才能歇息。 萧秋水等心里确实十分之急,文鬓霜因腿伤而不便速行,铁星月和马竟终便轮流抬着他来逃。 这一位以腿拳着名的英雄此刻脸无表情,也不知是悲伤、愤懑孤寂,还是哀莫大子心死? 这一路赶下来,竟已到了与安县城西五十里之古严关。 古严关筑于西山之间,传为秦始皇时所筑。附近山石题刻很多。远远看去,十分庄严。此时已是日落时分。 这时三五渔樵,正踏步晚归。 萧秋水等正欲急急穿过古严关,忽听后背有两个樵夫在对话: “听说四川武林中出了一件惨案,死了很多会打架的人,你知也不知?” “哦!是那个叫什么剑派的吗?好像给人攻破了。” 萧秋水听到这里,心里好像是挨了一鞭似的,全身都搐痛起来。 “可不是吗?跟权力帮作对,有死无生咯!” “晤怪之得啦,原来拒地与权力帮作对,想晤死都几难咯。” 萧秋水忍不住回头就要追问这几位樵夫哪里来的消息,忽然唐方拉了拉他的衣襟,萧秋水连忙看回前面,只见日薄西山,古严关上,竟直挺挺地躺着五六位樵夫打扮者的尸体! 直挺挺的尸首,柴薪、担挑、斧头都散落在地上,死者脸色发黑,五官出血。 唐方道: “是被人毒死的。” 马竟终叹道: “都是些普通的樵子。” 欧阳珊一忍不住道: “一定是瘟疫人魔余哭余,早布下了毒,却误毒死几个不相干的人!” “这人魔!”萧秋水、铁星月、邱南顾、左丘超然等都很愤怒,他们宁愿自己与敌人决一死生,都不愿意无辜的人代替他们死。 他们已决定奔过去探查那些樵夫中毒的情况,是否还有药救。 这时走在较后面的两个樵夫,也看到前面这种情景了,唬得愣住,其中一人忽然嚷道: “那个不是鲁阿根吗?” “他怎么也会在那里?谁千的……阴功!阿弟也在那边!” 这两人因看到熟人,关心情切,急急抢先奔了过去,肩在背上的柴薪都不管了,往地上一扔,过去蹲下来拍打死者的脸颊,悲叫道: “阿弟,阿弟,你怎样了?” 左丘超然、萧秋水长叹一声,两人对望一眼,想要走过去搀扶和劝慰,趁此询问他们浣花剑派的消息。 就在这时,文鬓霜忽然喝道: “等一等!” 难道“腿绝”丈鬓霜精厉的眼神里,又看出了什么蹊跷? 文鬓霜一叫,萧秋水和左丘超然就停了手。 无论如何,他们都敬文鬓霜是前辈。 就在他们停住身影的剎那,那两位樵夫身形忽然摇摆不已,踉跄了几步,双手紧握着自己的咽喉,哑声嘶叫,走没几步,终于倒下,口吐白沫,摇动了几下,眼睛如死鱼般凸了出来,再也不能动了。 中毒而死。 毒从死人身上来。 当别人一碰死人的衣襟时,毒就从死人的衣褶扬起,侵入生人的手心、呼吸里来。 所以两个樵夫立刻中毒身亡。 如果刚才触摸死人的是萧秋水,那么萧秋水现在当然也是个死人。 下毒的人是没料到有人先萧秋水而触摸到地下的死人,而下毒者所毒死的正是那两位樵子的亲朋,所以这个樵子才会赶在他们之先,去查探死人的情况。 好毒的毒! 萧秋水立即变了脸色,文鬓霜倏然喝了一声: “下来!” 一脚踏在古严关的石墙上,石墙震动,上面却轻飘飘地落下三个人来,轻巧、无声。 三个人都是一样,白衣,宽袖,而脸容像一枚发水的大白馒头,五官挤在一团,小得可怜。 第一个人笑嘻嘻地道:“我叫余笑不,他叫余不笑,还有一个,就叫余我吾。” 第二个人苦口苦脸地道: “我们都是余哭余的弟子。” 第三个人似哭似笑地道: “我们本来要毒死你们,却毒死了别人,这样也好,死越多人,越好!” 这三个人,如此冷毒,说得稀松平常,在他们宽阔的白袍里,不知隐藏了多少污垢、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