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财禁不住问道: “屈大侠明示。” 屈寒山依然板着脸孔道: “差点为虎作怅,荡尽了广东五虎赫世英名!” 这一下,说得广东五虎十分惶惑,杀仔为人憨直,便爽快地道: “我们不知此人是权力帮中人,帮错了他!” 吴财沉吟半晌也道: “既有屈大侠指示,我们不插手便是。” 阿水也接道: “本来我们和这小兄弟也蛮投缘,怎料……” 罗海牛嗫嚅道: “幸有屈大侠明示,才不致闹出笑话。” 疯女咬了咬牙,终于道: “谁是权力帮的败类,我们可不晓得,但屈大侠却是我们所佩服的前辈,这次我们就听了屈大侠的话,鸟乌,此事我们不管了。” “……不管了!” 不管了?! 萧秋水脑中轰然一黑,但他却不能接受这事实,更不能忍受这现实,他狂喊道: “谎话!他在撒谎!” 左常生哈哈大笑起来,加添了一句道: “你们可曾听说过屈寒山屈大侠也说谎言?” 他的弟子钟无离立时配合道: “这小子有眼无珠!” 另一个弟子柳有孔也是好搭档: “一口废话,最好充耳不闻!” 康劫生冷冷地道: “此人该死。” ——此人该死? 此人该死?! 这便要了萧秋水的命? 这句话却由屈寒山再说了一次: “此人该死!” ——这句话无疑等于判决了萧秋水的死刑。 左常生走过去,他知道屈寒山在暗示他,可以动手了。 他深切地知道,以萧秋水现在的武功体力,决走不过他手下三招杀着。 谁人能为萧秋水说话? 阿水咬了咬唇,疯女暗叹了一声,罗海牛的眸子黯淡了下去,杀仔摇了摇头,吴财别过头去不忍看。 ——他们虽明知事或有蹊跷,但却不能在未明内情之前,先得罪饮誉两广的“威震阳朔”屈寒山。 他们却不知萧秋水一死,事情就被灭口了,永无水落石出的一日了。 左常生一步一步地走近萧秋水,萧秋水勉力地、巍巍颤颤地站起来。他决定与左常生一拼。他绝不是个柬手待毙的人。 只要有一线希望,萧秋水就拼下去。 就算无一线希望,萧秋水也不会绝了望。 也许他本身就是一片光明,绝望永远不在他身上诞生或降临。 就在这时,一个似压抑了很久,愤怒至极的声音怒道: “有我在!你们动他,我就拼了!” 说话的人是鸟鸟大师、大肚和尚。 他双掌紧握,额上青筋凸动,大肚皮在颤抖着,显然不单愤怒,而且恐慌! 但他还是站出来说话。 萧秋水心里一阵温暖: ——朋友。 萧秋水的腰脊忽然挺直,一个箭步过去,与肥硕的大肚和尚并肩站在一起,两人都不再颤抖,凝望逼视屈寒山: ——朋友! 左常生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击倒这两个人。 不是不能,而是无法。 这两个人简直就是一个人。 任何人都无法击倒志气如此高昂的人。 屈寒山是例外,他当然有办法。 他脸色变了变,见到广东五虎都惭愧地垂下了头,他却强作笑容,向大肚和尚道: “少林大渡?” 大肚和尚合十垂首道: “是!” 屈寒山悠然道: “少林我上过两次,达摩堂的十龙僧人,跟我很熟,”话题一转,忽又问道: “你是给达摩堂逐出少林吗?” 大肚和尚道: “是。” 屈寒山微笑道: “少林寺真是习武的好地方,而且武艺繁精,穷其一生也练不完,你何不留在少林继续学武?” 适才大肚和尚曾与血影大师一搏,无法取胜,而今屈寒山这句话,诱惑的确更大,大肚和尚道: “少林是从不收容被逐出的弟子。” 屈寒山悠然道: “或者,我可以替你说几句话。” 沉默了半晌,大肚和尚道: “谢谢。不过,与其在少林替我讲情,不如,烦劳屈大侠,在这儿替我这位兄弟说情还好。” 屈寒山脸色变了变道: “你知道他是谁?!” 大肚和尚道:“萧秋水。” 屈寒山厉声道:” “你知道他犯了什么事?!” 大肚和尚道: “不知道。” 屈寒山目中已有杀气: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帮他?!” 大肚和尚道: “是。” 屈寒山大奇道: “为什么?!” 大肚和尚平静地道: “因为今日如我俩调换位置,他一样会帮我的。” 屈寒山脸色一沉: “要是他作的是十恶不赦的事呢?!” 大肚和尚毫不考虑就说: “萧秋水不会作十恶不赦的事!” 屈寒山叱道: “我告诉你,他现在所做的正是该打下十八层地狱的事!” 阿弥陀佛。”大肚和尚平静地道:“那我也跟着去,”微笑向屈寒山道: “何况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广东五虎的头垂得更低,萧秋水一颗心却在燃烧! 屈寒山目光收缩,已变得如剑般的锋利。 ——他一生中,从没有这般生死相随的朋友! 所以他要立即除去这两人。 ——自己所没有的东西,别人有的,总会感到刺眼。 屈寒山打从心里知道,他并不是不能击倒这两人,而是无法毁这两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