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冷笑道:“江湖上能有躲在我们三人头上,而不被发觉,声音又如此年轻的,除了赵师容,还会有谁?” 只听那如银铃般过去的淡淡笑声道:“真的,不会再有谁了。”一人飘然而下,落入亭中来,并行礼相见。 这女子橙色纱衣,却有些微风霜。那枯老头疾喝道:“赵师容,你好好地权力帮压寨夫人不当,跑到这儿来,为的是什么?” 赵师容嫣然道:“为的还不是一睹‘三冠王’的风采。” 孤老头和老婆子一齐大笑起来:“不是吧?为的是这囚车吧!” 赵师容依然笑道:“能把‘三冠王’从关外请动来此地的事儿,小女子也关心得很。” 那老婆子冷冷地道:“那你站在哪一条道上?” 赵师容道:“请求三位高抬贵手的道上。” 老婆子断然道:“不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秦相爷待我们不薄,岳飞不能放!” 赵师容的语音也冷了起来,淡淡笑了一笑,笑意有说不出的讥诮: “没想到关外‘三冠王’是如此是非不分、好歹不识的人!” 原来这关外“三冠王”,便是天下轻功第一、第二和第三的三人,即“百里寒亭、千里孤梅、万里平原”三人。 其实三人之中,“万里平原”正是三冠王最名符其实的一人,他不但轻功居首,内功和剑法,也是冠绝关外,所以有人说,这关外三冠王中,最主要的冠王,要算“万里平原”一人。 那枯老头陡地叱道:“跟这种妖妇多说什么,师姊,让我把她给大卸八块再说!” 赵师容微笑道:“寒亭君,你清健胜昔,可惜钝根依然未除,你想我都来了,若没有把握的话,敢找上三位前辈吗?我哪有这个胆子唷!” 百里寒亭脸色一沉,四顾道:“李沉舟也来了?” 赵师容笑而不答。那老婆子厉声道: “权力帮究竟伏下了多少人,一一滚出来吧!” 赵师容吐言莺莺呖呖:“他们又不是绒球,干吗要滚出来,要出来的时候,他们自会出来,孤梅姊姊又何必心急呢!” 这老婆子便是“三冠王”中轻功数第二的“千里孤梅”——莫非那小孩子竟是“万里平原”——关外三冠王之首! 只见那小孩子仍是聚精会神地在地上划那杂七杂八的图画,却淡淡说了一句话: “不可能。” 赵师容故意道:“嗯?” 那小孩子眼皮子都不抬,说:“李沉舟一路上还阻挡人前来救岳飞。他想借岳飞之死来造成他逆军的超然地位,他不会来救岳飞。”说到这里,他停了一停,他手中所拿的枯枝,也停画了一下,然后才说: “就是你来,李沉舟也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了,想必不允——所以只有你一人孤身前来。” 他平平淡淡的说话,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之后,才淡淡地抬头,扫瞄了赵师容一眼。赵师容只觉两道冷电也似的奇异眼光,直看到她心内去,而那眼光使她不寒而栗,恨不得把被他看过的地方剜下来不要了。 ——而这人只不过是个爱涂鸦的小孩子而已! 可是他却是“三冠王”之首:“万里平原”。 萧秋水提气直奔,奔了好久,风云迎面狂啸吹来,他整个人都沾满了雪花,但雪花又在瞬间蒸发了,消失了。 奔了一会儿,萧秋水知道风波亭已经近了,但是他浑身也湿透了,不知是汗水,还是雪水。 萧秋水在疾驰中忽张手捞住一技松干,巧妙地将急奔不能遽止的身形,稳了下来,且把余力卸去,他喘息了一下,才发觉自己喘息得很不正常。 他好久没有喘息得如此急促的了。 就在这时,他发觉那松干上有血。 血是温热的。 他这才发现血是他的。 血是从他胸膛上流出来的。 他在石牢中曾与朱顺水一战,他虽削掉朱顺水五指但也受了他一爪。 朱顺水的爪功,端的是非同小可。 要救岳飞,必定还要有一番恶斗,在受伤之余,此趟赴役实在不智。 ——但一想到救岳将军,萧秋水就连歇息都静不下,便即要赶程。 忽听一个略带疲惫的声音悠悠道: “你不要急。现在赶去,还来得及。” 萧秋水霍然一震,只见白皑皑的雪地上,一个白衣人端然跌坐,神态悠闲,目负大志,眉如远山……却不是李沉舟是谁! 李沉舟淡淡一笑,笑容里有说不尽的倦意,又道:“囚车队刚过去不久,大概还没有行刑。” 萧秋水涩声道:“李帮主……” 李沉舟道:“叫我李沉舟。” 萧秋水没有再叫,也没有再说话。 雪微微飘,有一阵,没一阵,两人身上都沾满了雪花。 良久。萧秋水道:“我要去救岳元帅。” 李沉舟点点头道:“我知道。” 萧秋水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李沉舟摇首,笑意十分疲乏:“我不去,你也不要去,岳飞死后,你来当我帮中的总管,三个月以内灭宋,三年以内退金,你看可好?” 萧秋水喉头里热血一冲,涩声道:“帮主,权力帮若真有心抗暴,萧秋水誓死相随;但岳元帅是我方重将,是力主抗金的英雄,何不先救出他来,以助复国之业?” 李沉舟皱眉,然后一舒,简简单单地道:“不行。” 萧秋水一怔,问:“为什么? 李沉舟淡淡地道:“有岳飞在,天下英豪,唯他马首是瞻,权力帮近年来实力大减,争不过他,而岳飞愚忠于当今皇帝,不可能助我们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