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明锐只有两个人的距离,后者身体僵硬,不知道该如何摆放。 旁边有居民好奇:“克莫夫先生,今天怎么没见你的宠物,那个女人?” 明锐的耳朵竖了起来。 他听到克莫夫“啧”了一声,而后有些不耐烦:“被管理者叫走了。” 周围发出一声惊呼:“管理者来了?” 管理者竟然来圣城了! 明锐瞳孔一缩,那阮星那边的情况还好吗?直接面对管理者,就算是高阶污染物也不见得能占到便宜。 不,应该说是被虐杀才对。 他曾经见过一个被策反的高阶污染者,管理者就那样提着他的身体,山一样强壮的男人就这样成了一层骨架,被更像骨架的管理者拎在手里。 明锐身体颤抖了起来,糟了,他不应该让阮星来的,是他害了阮星,现在不仅是妈妈,连阮星都要搭进去了! “喂!从刚才开始你就很奇怪。” 克莫夫绕过居民,手搭在了明锐的肩膀上。 “跟我走一趟。” 明锐立刻就要躲开对方的手,但是根本做不到,他甚至都无法动弹。 克莫夫咧开嘴,露出了白色的牙齿。 “我想起你是谁了,小东西,你妹妹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 阮星缓步走在高塔上,一路走过,周围墙上的蘑菇灯都要摆着身躯,好像是在邀宠,想要凸显自己的存在感。 阮星并没有理会,这些东西没有自己的意识,他们身上残留下来的,不过是塔灵残存意识的具象化,正主没在这里,他没有必要去安抚。 阮星没在这里住多久,甚至有点记不清楚塔里的布局,才能让对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一路走来,部分房间里面只剩下了家具,除了因为新建好还没来得及囤太多东西,另一个原因就是被人搬走了不少。 好在小偷能进去的地方,只是其中一些房间。 最值钱的那些材料,阮星做了层层加密措施,有不少还完好无损,对方甚至找不到如何正确进入的方法。 阮星脚步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自己没有丝毫印象的房间,陷入沉思。 就算是对每个房间里面放的东西没有印象,但是自己家几个房间他还是知道的,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 阴竺会不会藏在这里了? 阮星推门的时候,把手上发出“咔哒”的声音,轻松便被他推开。 看到里面场景的瞬间,阮星愣在原地。 房间的墙壁上,挂满了画,密密麻麻充斥着整个视野。 这些画上都是一个人。 鲜明的光影勾勒出画中人的身影,黑发绿眼的长发青年或坐或站,或微笑,或沉思,整齐的摆放着。 这一间屋子,全部都是自己的模样。 最中间也是最大的那一幅,足有一人高。 青年穿着白色的花边衬衫,米色的长裤和靴子,手臂上搭着黑色长袍,站在一片空地上,青绿色的草坪在他的脚下匍匐。 轻风拂过,勾起发丝和衣衫,勾勒出他的身体,腰部的线条明显,似乎有一双手代替这阵风揽住了他的腰肢,柔软到不可思议。 他侧着身,正对着作画的人。 日光在他的背后氤氲,描摹出一圈细密的金边,脸上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阮星从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出那种表情来,脸上的每一个线条都是柔和的,带着弧度的,毫无攻击力的,甚至连自己的长发都在雀跃。 细致的线条和完美的光影,足以见得作画之人的功底,但更能够看出作画之人的用心,一笔一画,都倾注了最完美的情绪。 阮星确认自己没有自恋到给自己画这么多自画像的地步,可还有谁能做出这样的事? 上面的画作间隔时间应该很久,看下面的落款,大约隔了几十年,其中也见证了作画之人的内心变化。 原本画中的青年温柔耐心,笔触间都是依恋和亲昵,明亮的光影中,青年是最耀眼的存在。 后面笔触开始凌乱锋利起来。 原本温柔的青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淡的神情,冷色光影交织,青年依旧完美,但眼神中透露出来的不再是热烈的情绪,而是疏离和极致冷漠。 画中的主角用这种眼神看向画家,似乎表达着自己的厌恶。 在最后一副画作中,青年坐在法师塔的某个房间内,正在办公,在他身旁,出现了另一道身影。 没有脸,但是个男人,他此刻正在亲昵的将青年圈起来,依靠在他的肩头。 没有画完,似乎画家无法忍受某种情绪,终于做出某个决定一般,扔下了画笔,消失了。 阮星尝试触碰这些画作,想要仔细研究,但是却被结界阻挡在外面。 布置结界的手法和他很像,但不是他的手笔。 是塔灵。 意识到的一瞬间,阮星如遭雷击。 这整个房间的画作,是他不在的时候,塔灵画的。 整整一屋子的油画,在没有阮星的日子中,陪伴着他度过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他将一腔情绪灌注到所有的画作中,旁人只能从这些画里面窥探一二,却无法感受到当事人万分之一的情绪。 无数个日夜里,他就是这样麻痹自己,期待着主人总会回来的,但是他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他终于失望了。 画中青年厌恶的眼神就是他的担忧。 是不是,他被讨厌了呢? 阮星捏紧了胸口的衣襟,修长的手指甚至起了青筋。 在没有他的日子里,被困在法师塔的塔灵,无法摆脱他的责任,无法离开他的身体。像一个可怜的囚徒,在漆黑的雨幕中挣扎,疯狂祈求主人的怜悯,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