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静初草木皆兵,李妈的话令她顿时警惕起来。
她双手环胸,惊恐地后退两步:“我不要!你走开!大坏蛋!”
李妈一愣,然后心疼地叹了一口气:“好好,不脱,李妈不看啊,真是造孽。”
雪茶很快就空手回来,满脸沮丧。
李妈问:“我让你打的热水呢?”
雪茶气得小脸涨红:“厨房里说,夫人已经交代下去,从今日起,小姐的饭食她们一概不管,热水也不供应。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李妈愤愤道:“我们一没锅,二没炭,能想什么办法?你那伶牙俐齿呢?”
雪茶委屈道:“我也是这样说,可厨房里不肯,说灶上炉火已经封了,那些现成的热水都是留给静姝小姐与夫人的,咱小姐不配。”
李妈又红了眼圈:“要是老太爷在府上就好了,她们也不敢这样放肆。”
已经是深更半夜,有什么事情只能明日再说。
两人无奈收拾床褥,服侍静初就寝。
外面院子里有人说话,丫鬟水苏拎着大半桶热水进来,搁在台阶下,甩了甩手腕:
“听说你们想要热水,我家静姝小姐好心,给匀了一桶。”
水苏原本是静初跟前的二等丫鬟,白静姝进府之后,她立即扭脸“弃暗投明”,进了白静姝麾下,然后助纣为虐,没少暗中使坏。
雪茶高兴地上前接过来:“多谢静姝小姐,真是雪中送炭呢。”
桶里热气蒸腾,白静初吸吸鼻子,面色微变。
白静姝可没有这么好心,而且,这热水里一股几不可闻的药材气味,分明有猫腻。
水苏搁下水桶,却并不打算走,瞄一眼白静初,酸溜溜地道:
“真是没心没肺,活着不累啊,换成别人,如今这处境,只怕是要哭死了。她竟然还这般悠闲。”
李妈不冷不热地道:“你还有事吗?”
水苏有意无意地冲着李妈晃了晃手腕上的银手镯:“今日白妈妈吃了板子,我家小姐的意思是,以后也不打算用她,让她去浆洗房打杂。
现如今,身边缺个稳重管事的人呢。李妈,我觉得,你比那白婆子可仁义多了。”
“是吗?”李妈嗤笑:“我是个笨人,不及水苏姑娘你世故,多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你请回吧。”
李妈毫不客气,水苏却丝毫不以为意,继续道:“静姝小姐才是府上真正的主子,跟着她油水儿富足,吃香喝辣,总比跟着个不干不净的傻子要好。眼光总要放远点。”
这竟是当着自己的面策反来了,毫不避忌。
李公公说得对,傻子也有傻子的好处,最起码,那些背地里想要将你置于死地的人,都不屑于跟你花费太大的心思。
白静初不动声色。
雪茶听得来气,搁下水桶,叉腰就骂:“端碗吃饭,撂碗骂娘,你刚离开辛夷院几天啊,就开始说小姐的不是了?你觉得那边好,就在那边待着,少来我们跟前膈应人。”
劈头盖脸一通骂,水苏脸上过不去:“我是来找李妈的,关你屁事!像你这种二啦吧唧的货,也只配伺候傻子。”
“你说谁傻?”
“说别人对得起你们吗?她可是服侍过老太监的人,身子只怕都要被玩脏了。当初雪见不听我的劝,非要跟着她去,如今落得撞碑身亡,给太监陪葬的下场。伺候这样的主子,你也好不到……”
还未说完,迎面一瓢热水,朝着她的脸泼了过来。
雪见是白静初心里的一根刺,谁也动不得,更羞辱不得。
她一把抄起旁边花架下浇花用的水瓢,舀了一瓢热水,嬉笑着,用雀跃遮掩眸中的晦涩。
“玩水喽!”
水苏被迎面泼了一脸,立即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啊!我的眼睛!”
捂着眼睛,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水!给我水!”
莫非是被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