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倏然而至的挑战,沈棠宁有片刻的失神,她甚至还以为,这些人不过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前所言不虚,才会想着要找个机会郑重道谢。 只可惜,他们眼睛里没有半分诚挚,有的只是肃杀和凛然。 冷不丁对上的时候,沈棠宁心底终也是不自觉闪过几分胆颤。 可那一刹那间,她到底还是庆幸的。 得亏是没有让陈若雯跟着,否则就要出大事了。 尽管自己的安危尚不曾明了,但当下那一刻,沈棠宁第一时间念着的,竟是旁人。 可惜虞景闲并不知道她的这点心思,否则还不知道会做何想。 沈棠宁出发之后不久,虞景闲便远远地跟了上去。事实上,这些天来,他经常是天刚亮就守在陈若雯家门口,为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杜绝危险。 只是,他没料到,这些人竟会聚众行事。 等虞景闲总算察觉到事情不对的时候,沈棠宁已经再没了退路。 那一刻,虞景闲紧抿着唇,微眯着眼,连眸色里都夹杂了几分冷意。 若非是沈棠宁离得远,只消一眼的功夫,便能看个真切,说不准还能跟虞景闲来一波配合。可彼时的她被人层层围住,分明没有挣扎的机会。 “你就是沈棠宁?” 领头那人分明已经将沈棠宁从头到尾审视了一圈,却偏偏还要郑重其事的追问一句。 沈棠宁循声而望,全无半点退却意的径直与人对上,神色淡淡,“我是,你们想做什么?” 问这话时,沈棠宁于瞬息间没了仓皇无措的慌乱,却是倏然镇定了下来。 而她这云淡风轻的姿态,却也委实让跟前众人有些始料未及。 “呵,你以为呢?” 有人因为沈棠宁的淡然姿态而恍惚,也有人始终不以为意,轻蔑的声响再起时,沈棠宁倒是一切如旧。 “沈棠宁,你去死吧!” 不可预料的听到这一句时,沈棠宁到底是愣了愣。 不为别的,只是她从未曾想到过,会这样直白的听到这样的话。 毕竟,历经了两次挑战,沈棠宁也知道活下去是多重要的事。尤其,是前些时日才刚刚见证过无视规则的下场,她到底是没料想到这些人难得聚在一起,为的竟是要取走她的性命。 “光天化日,你们敢吗?” 纵然心底里不自觉闪过些胆寒,可沈棠宁却顾不上多想,她只能是竭尽全力保持清明姿态。 对面人多势众,单凭着蛮力,她显然是不可能斗得过。 若是想要安然抽身,怕是还得用些旁的技巧。 比如说,威吓。 “强取旁人性命,本就是天地不容的事。今日谁若是非要与我沈棠宁为难,怕是也难活着离开。” 每一个字,沈棠宁都咬得极重,她以这不容置喙的坚定模样,终究还是喝住了几个人。 那几位,正好就是此前眼见着一应盟友在跟前暴毙的。 而他们的死因,赫然就是不曾将沈棠宁的叮嘱放在心上,自以为是的上前挑衅。 “我觉得,沈棠宁说的没错。” “要不,咱们再考虑一下吧?”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的事,值得吗?” 不过转瞬的功夫,便有好些人迟疑着不敢动作,这般小心翼翼不多时便引起了其他人的鄙夷。 有人轻慢,也有人不屑一顾。 “管他呢,左右都是个死,能拉上个垫背的,也算是死得其所。” 听着这不以为意的一句,沈棠宁不由心底一颤。 她能听出说这话的人语调里的决然,似是打从一开始,对方就没想过要给自己留下哪怕些微的退路。 “疯子!” 沈棠宁嘟囔了声,下一秒却是毫不犹豫地往角落里缩。 她清楚凭着自己如今这势单力薄的模样,断然不可能与他们为敌,若还想要找到周旋的机会,最紧要的便是留下小命一条。 毕竟,死了就当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沈棠宁怎么说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显然是很不愿意再经历一次。 无论,她眼下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 “别让她跑了。” 沈棠宁孤身一人,她需要面对的,是周围十数个对手,稍有些风吹草动,就可能被一眼洞穿。 也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嗓子,只片刻的功夫,沈棠宁此前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寻到的唯一可能的退路就被人毫不客气地封锁了。 只眨眼的功夫,沈棠宁就被迫领教了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然,最重要是前者。 沈棠宁不敢去想,这些人到底为自己预备了多少稀奇古怪的死法,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轻易死。 尽管明知道这村子里的人都不过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疏离模样,可在这生死关头,沈棠宁终究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扯着嗓子喊救命。 突然的声响到底是让众人不由恍惚了片刻,尤其是那本就卯足了劲儿准备围攻沈棠宁的渡厄者们。 任谁都没料想到她会采用这样一种简单而干脆的方式。 原本,众人猜想着危急关头沈棠宁怕是不得不召来陈若雯帮忙,或许还能让他们有机会一箭双雕。 可现实却分明不是如此。 虞景闲在骤然听到沈棠宁的呼救声时,几乎没有思考,只一瞬的功夫,便径直折了路旁的一根竹竿,将其中最尖锐的那部分藏于身后,一跃进了战局。 瞧着这从天而降的人,众人不由蹙眉。 “兄弟,劝你莫管闲事。” 有人没忍住劝了一声,可架不住虞景闲懒得理会,“若是我说不呢?” 他从始至终都不曾偏头看过身后的沈棠宁,可他入局的站位却是再明显不过。 直勾勾将沈棠宁护在身后,连半点影子都不肯露。 事实上,骤然瞧见虞景闲赶来时,沈棠宁心底里是有欢喜的,可她强压着心绪,不敢表现出分毫。 她不敢惊动旁人,也怕坏了虞景闲的大事。 尤其,是不敢让任何人借以误会他跟自己走得太近,而被迫违背了虞家的规矩。 那时的她,唯有一个念头。 虞景闲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