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难道就不能自己查吗?” 沈棠宁不以为意的冷哼一声,将对虞景闲所有的不满都尽数发泄在手上那不大的帕子上。 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总该是要寻一些法子转移一下注意力的,否则,稍不注意就可能酿成大祸。 沈棠宁到底是见过了太多咄咄逼人的模样,无论那虞景闲是出于什么考量才做出了当下的决断,她也懒得去深究。 纵使不久前还有许多人凑到她身边来,忙不迭想要追问她跟这位虞大人的关系,可沈棠宁却是从来都不曾动摇过。 他们不过就是再简单不过的合作关系。 利益一致,所以短暂联盟。 一旦事情解决了,他们终究是要各自回归原位,再无牵连的。 从来如此,不曾有哪怕些微的动摇。 沈棠宁暗自为虞景闲如此做派找了个由头,未必十分站得住脚,但显然已经是她能寻到的最好办法。 深吸了一口气,沈棠宁径直回转。 没了虞景闲这条最轻松的捷径,她若是想要自己得到答案,终究是不简单。 可那又怎么样呢? 刚在东虞国醒过来的时候,沈棠宁还不如现在呢? 她不是照样也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了如今吗? “沈棠宁,你再不能云淡风轻了,好歹要把陈若雯的那点本事全都捡起来才好。”她如此告诫自己,“就算不行,也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三进三出。 沈棠宁从来没有忘记过,陈若雯才是她最大的收获。 第一遍,卜算的结果指向皇宫,沈棠宁并不敢信。 “宫里那些个,哪个不是见天被天下大事所扰,哪里会有这闲功夫?” 沈棠宁的托词倒也干脆,她的确是没能亲眼见到朝堂之上的人,也从不知晓是那些人整日里议论的会是些什么家国大事,可她还是愿意相信,不会有谁非要倒腾出一个以性命为引的东西,强行让所有人胆颤。 “再来一遍!” 沈棠宁重新振奋精神,忙不迭鼓励自己再一次勇敢尝试,却不料,结果还是一样的。 “再试一回!” 沈棠宁不敢贸然决断,卜算的结果更不可能让谁其他人知道,如今没了可以商议的人在跟前,她也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尝试。 所谓事不过三,她必须要勇敢这最后一次。 沈棠宁为此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她好容易才将脑海里那些复杂的牵绊梳理出来,追本溯源一般,好容易理出的因果缘由,到头来依旧只是明晃晃地指向同一个地方。 皇宫! 会是谁呢? “试试找到当事人吧。” 沈棠宁神色淡淡,可这一次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大抵是因为有了此前的几次经验,纵然心底还不自觉满是骇人,可到底是没有吓得她就此乱了神志,再不敢继续。 然而,让沈棠宁没有想到的是,她好不容易才准备凝神发再战,只在转瞬之间,原本深深印刻在脑子里的印记却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没了那些的因果缘由的指引,沈棠宁的卦象便失了依托,无法继续。 她颓然呆坐在一旁,好半晌都没有从错愕中抽离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在想,如果此时还没有离开九厄当铺的副本就好了。 至少,那因为敬拜过山神象的印记会时刻存在,也不至于让她在关键时刻只好颓然作罢。 那滋味像极了是已经行过了九十九步艰难,眼见着胜利在望的时候,被毫不客气的剥夺了参赛资格,任谁都不可能淡然。 沈棠宁也是一样的。 就在她兀自失落的时候,却也有人愤恨不平。 “立刻召赵安和来见。” 洛妃娘娘一声令下,赵安和便只能忙不迭滚进宫听差。 “杀了那个女人。” 赵安和从进宫到出宫,唯一得到的消息,不过只有这再简单不过的六个字。 至于其他更多的资讯,大抵便是洛妃娘娘此刻依旧震怒,一点不比昨日突然下令将虞景闲和沈棠宁丢出副本时有丝毫减缓。 莫非,是强行动作而生了动荡,反而让副本不稳? 亦或者是,洛妃娘娘心底不安,只想要即刻斩草除根? 赵安和当然更倾向于后者,哪怕他并不赞成这样的安排。 不为别的,那沈棠宁既是虞景闲亲自盯上的人,想来多少有些本事。 洛诗予一眼发现了他们,虞景闲显然也不可能全无察觉。 此时若想要息事宁人,最好的办法是弃之不理,唯有如此,才能让两位当事人暂且忘记此前种种,也好最终达成保全某人的根本目的。 而这一安排,赵安和原以为,洛诗予是知情,且认同的。 事实上,赵安和相信她并非是那种无从分辨轻重缓急的庸才,但偏偏就在一刻钟前,洛妃娘娘对沈棠宁下了杀令。 赵安和虽心有迟疑,可到底是没有追问分毫。 他清楚,如此着急忙慌地将自己召来,为的不过就是做个吩咐。 如今的洛妃娘娘恨不能即刻就能取了沈棠宁的性命,也好让她再无有顾忌。 冷不丁被她算计到的那一瞬,洛诗予已是不由得青筋暴起。 “找死。” 在见赵安和之前,她曾于静默处,阴恻恻的吐露过一句。 哪怕无人听得真切,却也丝毫不影响她的决断。 可怜沈棠宁还不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卦象无端终结,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她却也并不能就此乱了心神。 沈棠宁想过了,她与虞景闲之所以会被毫不客气的抛弃,十之八九是因为他们不经意间找到了关键。 虞景闲要求的忘记,并非是空穴来风,但遗憾的是,她做不到。 所以,摆在沈棠宁跟前的,便只有那唯一可行的路。 佯装不知,好好生活。 暂时避开和九厄当铺有关的一切,安生做他身为媒人该做的事。 沈棠宁是这样想的,也是如此做的。 有了她从旁协助,沈母肩头的压力即刻轻松了许多。 “明日城郊刘家便由你去罢,我得去王家一趟,明明都已经说好了的事情,偏又出了变故。”沈母轻叹一声,面上颇多无奈。 “知道了,娘,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