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两人错愕的当口,沈棠宁便又径直补了一句,“亏的咱们皇帝很是亲善,否则岂不是天下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曹子轩和虞景闲倏然听到这一句时,都不自觉顿了一顿。 若然只是此前那感慨的一句,他们或许并不会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但事实证明,沈棠宁举一反三的能力远在他们的预料之外。 尤其,是这人竟还跟虞景烁有过一面之缘。 “没想到沈姑娘还有这样的机缘。” 瞧见一旁的虞景闲神色有些不对,曹子轩索性就不无玩笑着追问了一句。 沈棠宁闻言,脸上不自觉闪现了些许笑意,“先前遇到了些意外,原以为是个无足轻重的事,可没想到咱们东虞国的皇帝陛下竟是个这般亲厚的主。” 沈棠宁说得笃定,可曹子轩和虞景闲的神色却显然并不轻松。 “什么时候?” 倏然听到虞景闲的追问,沈棠宁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依稀记得自己是跟虞景闲说过的。 可当虞景闲问出这一句的时候,他显然是不记得的。 “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 沈棠宁稍一恍惚,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可当着虞景闲的面,她并不敢直言说。 所幸的是,虞景闲到底反应迅速,没一会儿就意识到了。 尽管不知道沈棠宁为什么有意遮掩,可是虞景闲却是没有忘记,他们上一次被不由分说请出九厄当铺之后,那丫头就遇到了不少的麻烦,哪怕有他亲自守着,也终究是避之不及。 虞景闲没有忘记,他帮着沈棠宁将东虞卫给挡了回去,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还遇到了虞景朔的人。 更要命的是,听沈棠宁这意思,对方好像是特意找上门的。 意识到这一点时,虞景闲的心即刻提到了嗓子眼,明明一切早就已经发生,可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尤其是回忆起沈棠宁提到虞景朔时,眉眼间藏不住的钦佩意时,他总是不自觉心底不平。 事实上,连虞景闲自己都说不清楚,他为何会生出不满。 可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显然已经无法避开了,旁的不说,单就是曹子轩望向他的眼神便多少带着些恍惚和迟疑。 好在,沈棠宁却是没有意识到。 遗憾的事,曹子轩却没有想过要和沈棠宁分享,而是兀自将所有的一切记在心里,他甚至不敢让虞景闲发觉,只敢默默藏着。 实际上,不光是眼前的两人,就是往后镇魔卫的众人问起来,曹子轩也绝不可能说。 虽说此前曹子轩就一直觉得虞景闲对沈棠宁颇多照应,但从前他只当是虞大人不过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移动当票出现任何意外,可现如今再看,显然是因为这人对她存了些不一样的心思。 那一刻,曹子轩多少是有些懊悔的。 如果他能早一点感受到这些,或许可以借着此前在九厄当铺的日子,多多撮合他们,而不是眼看着虞景闲明明心底里存着些不一样的念头,可却不得不强自按捺着性子,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意识到这一点,曹子轩心底怎一个遗憾了得。 但显然,如今再后悔,到底也已经来不及了。 毕竟自从他们离开了那个地方,显然也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还有重来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曹子轩总以为虞景闲应当是有意识地想要躲着她的。虽说他一时间想不起来具体的情由,但往细里想,或许虞景闲早已经有了应对办法。 就在曹子轩愉快地旁观虞景闲的异样时,副本之中马公公依循着他此前的计划,在皇帝的膳食里加了自己从宫外带回来的东西。 虽说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始终都是小心翼翼的,可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不透风的墙。 尤其是如此以下犯上的事情。 事情败露后,身为始作俑者,他显然是躲不过的。 但纵使这人从一开始就已经存了必死的信念,当生死攸关的瞬间就在眼前时,任谁都不可能淡然处之。 被人不由分说撅住了性命的时候,马公公还是不自觉恍惚了片刻,但架不住对方还没有来得及说请清楚这人到底犯了什么错,就被人强行打断了。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即刻失了神,半晌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事实上,此时虞景闲虽没有和沈棠宁同步,却是时刻不停地关注着外头的种种,尤其是东虞卫的动静。 马公公被人强行带了出来,不成想刚一抬眸,对上的赫然是一脸淡漠的华妃娘娘。 倏然对上她意味深长的眼神时,马公公只觉心底一紧,只那一瞬的功夫里,他们各自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许多的东西。 于马公公而言,不啻惊雷。 虽躲开了宫中的报复,可马公公转头就被丢进了大牢,被困在那幽闭的空间里,他到底是不敢奢望再见天光。 暗无天日的几日过去,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自尽。 与其眼看着自己被人胁迫着说出那些本该藏在心底里一辈子的秘密,被人毫不客气地生挖出来,他更愿意始终保守着自己的本分。 哪怕,他将不得已为此付出性命的代价。 马公公如此坚决的行事,委实不在众人的预料之内,但有些事本也是避无可避的。 沈棠宁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不过是无意之间跟虞景闲他们夸了当今陛下一句,没一会儿的功夫,这消息就被送到了当事人跟前。 倏然听到这一句,虞景烁委实意外得很。 “那沈棠宁当真是这样说的?” 虞景烁虽面上不显,可私心里却终归是带着几分难以掩藏的欢喜。 毕竟无论换做是谁,都不可能对旁人的赞许全无波澜。 更不消说,虞景烁之于沈棠宁始终不过是个遥不可及的存在,可哪怕是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人,都对他这个东虞国的君主抱有如此信任,如何能让他不为此欣喜? “是,那日沈姑娘的是原话便是如此。” 面对虞景烁的追问,底下人应得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