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好了,擦干净了。” 包桑拿起布帕退到一旁,刘彻挪过身子,细细望过去,还真就一点痕迹都没了,刘彻擒起衣袖,又象征性的在那蹭了蹭,好像是干活了,又好像也没干活, 反正蹭完这一下后,刘彻脸上又自信了。 中贵人包桑本就不爱听这些诡谲政事,可察觉到陛下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平扫后,包桑知道,陛下是想自己说话,便开口道, “陛下,小的听不明白,这昭平君如何就是好官了?” 刘彻脸上一喜, “你若想知道,朕就与你多说道说道。” “是,陛下。” “你觉得好官的好,是朕评的?还是其治下百姓评的?” 小猪此一问极深,直接一竿子捅到了湖底,若是小熊在此,听到便宜老爹如此问话,第一时间就会窥到其言外之意, 评价好官的主体是什么? 一个好的官员,是对上的,还是对下的。 换句话说, 地方官员,要对中央负责,还是要对治下百姓负责。 可包桑听不出这些言外之意,想了想,就说道, “小的觉得,既是好官,那就应是陛下眼里的好官,也该是百姓眼里的好官。” “平庸。” 刘彻手指包桑笑骂,继续道, “你所想的,都是庸人之见。 既是地方官吏,如何能做到两全? 朕只说一处,前线为国打仗,要各郡县加征粮税, 一郡守,他若是为了百姓而不征少征,是耽误了国之大计, 他若是为前线战事强征了,百姓又要饿肚子了,如何能称颂他为好官? 瓮里能煮白米,却煮不出道理,也没那么多的道理可讲, 为官之道,便是在这取舍二字,要按你这说话,那当官未免太容易了些。” 包桑懵住,听得是云里雾里, 看到包桑这样子,刘彻忍不住开心大笑, “多少人想听朕说,还听不到呢。 你是傻人有傻福。” 刘彻知道一切,士、农、工、商想得是什么,他都知道, 百姓生活的难处他知道,官员做的难处他也知道...知道是知道,可他不会去共情, 毫无感情、以绝对理性的态度,控制整个大汉帝国。 从结果来看,匈奴确实是灭了,个中付出多大代价,也不会有人想知道。 “是,陛下,小的太笨。” 刘彻呵呵一笑, “只不过,昭平君所做,都是徒劳啊。” 未央宫 “杜延年拜见殿下!” 隆虑公主临死前,去过杜府,还是被杜周拦回去的。 太子据不找杜周,反把还充任郎官的杜延年找来了。 “自己寻一处坐下吧。” 太子据声音响起, 杜延年却不知此音从何而来,忽远忽近,似从九天落下, 不知为何,对这位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太子储君,杜延年如仰观宇宙,忽觉自己无比渺小。 “是,殿下。” 杜延年为郎官,没有在宫内入座的资格,太子据许他挑一座位,杜延年退到最后一排最后一座,甚至还要再后的空位砖地跪坐下来, “孤早就知道你。” 杜延年福至心灵, “延年愧领。” 顿住一会,太子据声音再响起, “你是御史大夫杜大人的儿子,自小又被冠为京中神童,当大官是早晚的事,你觉得,一个好官该是如何?” 刘彻眼中的好官,是向上负责。 “殿下,延年以为,好官只在一字。” “何字?” “直!” 杜延年把所有精气神,都随着这个“直”字,全吐出来! 太子据听到这个答案,眼中闪过意外的神色, 万万没想到,竟是直。 直是死门还是生门... 像太子也好,杜延年也好,都是自小熟读五经、精于六艺,一说直,脑中难免就想到论语中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