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青壮男子,行了个蹩脚的礼, “草民黄大,拜见大人。” 李陵微笑问道, “大哥,方才听你说,这次的铁全卖出去了,你们是哪郡哪县的徭役?带着你们的官吏呢?” “我们是隆虑县的!” 一听到隆虑县三个字,李陵眼中瞬间大亮, 可黄大的下一句话,顿让李陵和张安世如坠冰窟! “我们不是徭役,是隆虑县的铁户,我们是受殿下命,将积铁送出去卖得。” 旁边人赶紧纠正道, “不是卖!是均输!” 黄大一拍脑袋, 赶紧改口, “对对对,”又看向那纯朴乡亲,笑骂道,“你他娘的说得也不对,那是均输平准!” 这几句无异于劈头盖脸砸下的冰雹! 让李陵浑身一颤,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赶紧反应过来,下意识脱口而出, “哪个殿下?” “当然是太子殿下啊!” 李陵手指发麻,张安世挤过来, 用刑棒呵问的口气,问道, “什么均输平准?!” 张安世骨子里就流淌着酷吏的血液,再加上久在东宫熏陶,这气势一压下来,寻常百姓直接胆颤, 黄大哪里解释的明白均输平准,只听过徐主傅提过一嘴,就学来了, 支吾道, “就...就是均输平准啊...” 黄大的语气也不自信了,下意识身子护了护, 李陵敏锐注意到,他身后是两大袋米粮! 张安世现出了,在太子殿下面前完全没有过的雷厉风行, 拧眉肃声道, “谁教你这么说的?!” “是我们县的徐主傅。” “均输是均输,平准是平准,你可知道,均输平准是两事!岂能混在一起?!” 对上黄大茫然的视线,张安世自己说的太晦涩,重整思路又开口道, “均输是把送上京的朝贡,分于各处去卖!人家有专门的均输官做这事! 平准是官府备资,用来平抑物价的,均输或有可能把一些米粮铁盐囤积,但这二事没多大关系!此为一! 更重要的是,这二事都有专门的官吏去做,你们怎可能掺和进来?! 就好比县衙刑棒不够了,找几个老百姓去兼个刑棒,你觉得能有这事吗?!” 黄大有着市井的精明,却无大智慧,但张安世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耳边没来由响起阿翁激动的声音, “有好事能落到咱们头上吗?!” 徐主傅说了一通专业名词,这些铁户哪里能听明白?稀里糊涂就信了! 今日被张安世解释清楚后,黄大手脚冰凉,一阵寒意瞬间冲到天灵盖! 黄大还不认命,退了两步,后脚跟正好碰到了自己换回的米粮上,他想着回去都给阿翁煮粥喝, 手脚生出了些许力气, “可是徐主傅说,是官府人手不够...才...” 张安世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黄大, 他自小精于秦律汉法,按哪条哪目,这群乡亲们都死定了! 此时可没有什么不知者不罪的说法,犯法就是犯法,私自倒卖生铁,就是死罪! 而且看样子,他们还都把这钱花掉了, 秦时汉武两朝,用法极严,只董仲舒提出“春秋决狱”便是更注重犯人的作案动机,在经中 寻解法,可“春秋决狱”也有着极大的问题... 想不到, 想不到这群乡亲有什么活路。 “就你们吧?” 市井精明贪小利,吃大亏。 黄大把希望全寄托在了眼前少年身上,膝行向前,问什么答什么, 颤声道, “隆虑县的百姓出了有六成。” 李陵喃喃道, “隆虑县户数八万户,人足有四千千!” 张安世也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