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意识到自己还站着,而周围的人,包括她的心腹书兰,都早已跪伏在地。
“噗通!”黎芷安双膝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陛下恕罪!”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惊惶和无助。
“臣妾不是有意的……”她语无伦次,慌乱地想要解释。“臣妾只是路过东宫,见……见那两个看门的小太监神色慌张,形迹可疑……”
“臣妾担心……担心这东宫之内出了什么意外,恐污了皇家清誉,这才……这才斗胆进来查看……”
“臣妾万万没想到,陛下您……您会在此处……”
“臣妾惊扰圣驾,罪该万死!求陛下恕罪!求陛下恕罪啊!”她伏在地上,肩膀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
萧承烨冷冷地看着她,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他的目光掠过她,如同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担心意外?污了皇家清誉?”他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讥诮,“‘东宫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这句话,皇后是忘了吗?”
“还是说,皇后觉得,朕的旨意,是可以随意践踏的?”最后一句,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黎芷安的心上!
黎芷安浑身一颤,面色惨白如纸。她知道,完了。
任何解释,在“违抗圣旨”这顶大帽子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臣妾……臣妾不敢……”她只能徒劳地辩解,声音细若蚊蚋。
萧承烨似乎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烦。
他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赵鞍。”
萧承烨不再看黎芷安,冷声吩咐。
“奴才在!”赵鞍连忙应声。
“传朕旨意。”
“皇后黎氏,骄横跋扈,目无君上,擅闯禁宫,即日起,禁足坤宁宫,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宫中事务,暂由……”萧承烨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龙袍下那抹身影,随即冷声道。
“暂由内务府总管代为处置。”
禁足?!黎芷安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萧承烨。
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堪!
“陛下……”她还想再求情。
“滚。”萧承烨只吐出一个字,冰冷无情。
黎芷安如遭雷击。
书兰和其他宫人连忙上前,颤抖着将失魂落魄的黎芷安搀扶起来。
黎芷安浑身僵硬,如同一个木偶,任由宫人扶着往外走。
经过那敞开的殿门时,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床榻。
龙袍依旧遮挡着,但她分明看到,那龙袍之下,一只纤细莹白的手,正慢条斯理地拢着散乱的衣襟。
黎芷安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踉跄着,被宫人半拖半扶着,消失在了东宫破败的宫门外。
殿门口跪着的侍卫和太监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赵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殿内。
“陛下……那奴才……”
“出去。”萧承烨挥了挥手。
“奴才遵旨。”赵鞍如蒙大赦,连忙带着剩下的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体贴地将殿门虚掩上。
空旷破败的大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床榻上的两人。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龙榻上,苏明棠已经坐了起来。
她神色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慢条斯理地将那件同样是明黄色的,绣着精致龙纹的内衫穿好,系上腰带。
动作优雅,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特有的从容。
只是眼角那尚未完全褪去的潮红,和微微散乱的发丝,昭示着方才并非一片平静。
“啧。”苏明棠拿起旁边一件外袍披上,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陛下这可真是……伤了咱们皇后娘娘的心了。”
“为了臣妾这个废后,竟不惜禁足中宫,传出去,怕是又要惹得朝堂震动,太后不满了。”
她的语气听似关心,眼底却毫无波澜,甚至还带着几分看戏的玩味。
萧承烨靠在床头,墨眸深沉地看着她。
方才对着黎芷安的冰冷和厌恶,此刻已经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
他伸手,轻轻拂去她鬓边一缕调皮的发丝,指尖似带电流。
“皇后?”他嗤笑一声,语气带着三分凉薄,七分意味深长。
“她的心,伤不伤的,无关紧要,冲着皇后的位置来的人罢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明棠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凤眸上,声音低沉了几分。
“倒是你……”“论起伤人心,这世上,怕是再没有谁的手段,比得过你苏明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