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 “成排长，麻烦叫我伍班副，我听你叫六一咋浑身别扭。” 伍六一眼神怪诞，这个排长两年前在新兵连还是自己亲自训的兵。 成才从谏如流，“肿，你今年24岁嘞？” 下榕树口音。 伍六一愣了一下，瓮声瓮气回答：“咋，24岁咧。” “虚岁24，明年再没提干命令，你顶多三期士官到头咧，最多再干五年。” “嗯！”显然，伍六一清楚。 “五年，现在都老家伙嘞，你咋拼？拼吐血也呆不住咧，何况你现在连我都拼不过。” “说啥咧，出去试试？”伍六一不服气梗起脖子。 练5000公里拿T师第2名的人，要强。 成才没接茬，语气转变，认真评价：“有的人是天生拧种，譬如你，倒退洪流激荡的年代，要么是烈士，要么是将军，生死，家国，有人缩卵子，有人迎枪炮而上，你，能称句兵雄，只可惜，六一，现在是和平年代。” “啥意思？” 伍六一分不清成才说的话是好是坏，不过他没忘记自己目的，同样变得认真。 “成排长，我们在讨论一排训练问题。” “训练不用你管，T师作训处已经批准，我和你说另一件事，伍班副，2个月内军区会启动狙击示范教员培训，我缺个副手，你有1个三等功吧，再攒1个，然后提干去吧。” 提干去吧伍六一，诡道特种战术不适合你，你适合王道，打硬仗、血仗，堂堂正正的集团作战。 许三多能在老A里面找到幸福和归属，伍六一不能。 成才低下头继续编写策划书。 提干去吧！ 春雷乍响。 大脑轰地一声。 这...... “你这什么意思？” “让我白捡你个三等功？” 伍六一脸色涨红羞愤。 成才微微皱眉，“啪”地把笔拍桌子上，目光鹰环狼顾，犹如一把军刀，直刺伍六一。 “士官同志，你当我可怜你？” “作为你直接上级军官，挑选你作为我的副手。你有意见？” “嗯？”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不够资格？” “你来告诉我一排谁的军事素质比你强？” 伍六一张嘴欲言。 成才毫无留情嗤笑，“你想说许三多？培训以狙击为主，我需要经验更丰富的士官辅助，而不是兵龄两年的老乡。” “还是你觉得许三多能压住整个军区三个集团军数十家单位的骄兵？” “啊？” 成才愤怒不加掩饰。 伍六一嘴唇嘎巴，意思当然是不能。 成才丢给他根烟，内心感慨，七公主跟我吵架都得捡屁股，我对你多好。 加把劲。 继续嘲讽询问。 “士官同志，再然后，是不是老子即便找许三多，等他立功受奖后，七连战士又会认为老子任人唯亲？” “你们哪儿来的臭毛病？” “我看你当副班长当傻了，你以为部队啥地方？你以为你回头干不好三等功白给你？” 伍六一一句话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傻傻地拿着烟，暴风雨般连续质问密不透风，环环紧扣，让他无可辩驳。 “你出去吧！” “.......” 沉默地起身敬礼离开，连自己干啥来都忘记了。 迷糊地大脑觉得成才好有道理，一时间，自责、羞愧、悸动，以及一丝感谢，复杂心情百感交集就是他此刻写照。 看着伍六一离去背影，成才无声微笑摇头。 穿甲弹是吧，老子就是故意给你三等功，你一点脾气没有吧？ 瞧，自尊心强的人容易被摆弄。 ...... 伍六一浑浑噩噩，忘记自己咋回的三班。 再来一个三等功，提干？ 连长都不敢这么跟他保证。 然而成才真有底气。 军区级别培训工作，结束后肯定评功授奖，作为核心主导军官，成才有推荐名额权利。 夜里，睡不着。 军旅生涯很少失眠的老兵爬起来躲到水房角落抽烟。 一块钱的春城喇嗓子。 不过很珍惜，抽到烟屁股过滤嘴都快燃烧才碾灭。 作为士官，每个月大部分工资都寄回家。 没办法，下榕树穷，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坐落在兔子不拉屎的山梁里， 家里2亩地，又有老娘要养，就是这样。 大老爷们，能省则省。 《士兵突击》没有从正面说明伍六一家庭环境，不过细节提过几次。 伍六一兜里经常钢镚响。 条件可想而知。 而小说对伍六一结局描述，积极而悲哀，瘸腿的穿甲弹靠在大街上给人擦皮鞋为生。 或许这手艺是跟白铁皮学的。 兵雄沦落至此，如同成才所说，天生拧种生错年代而已。 啪嗒！ 伍六一再次点上烟。 假如成为军官，军校出来27，不过也没啥，算上自己之前七年兵龄，就算只干到连长，也算是部队一辈子的人。 下榕树要是出了军官，可老风光咧。 山窝里的金凤凰。 老娘咋样高兴？ 烟屁股烫手。 这一晚，伍六一彻底失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