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陷入死寂,唯有玉华河的流水声清晰可闻。唐秋雪望着云逸负手而立的身影,忽然福至心灵,单膝跪地:"多谢师弟指点!我竟执着于琴韵,忘了刀的本心。"
云逸忙扶起她,触到少女掌心的薄茧,忽然想起自己在山中练刀时,师父总说:"刀是死的,人是活的。若被招式困住,便永远成不了高手。"他望向远处的星空,忽然展颜一笑:"师姐的琴刀合一,已是前无古人的创举。假以时日,必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号。"
唐秋芸忽然扑过来,银铃发饰撞在云逸胸口:"小逸师兄,明日去药王谷能不能带上我?我想听你讲山里的故事!"
"自然可以。"云逸望着少女眼中的星光,忽然想起山中的晨露与朝阳,"不过明日卯时便要出发,小师妹可起得来?"
"起得来!"唐秋芸握拳,"我还要带阿姊新烤的桂花糕给你尝!"
夜风掠过演武场,将灯笼的光碎成点点流萤。云逸摸着腰间的双生刀,忽然觉得它们比任何时候都要轻盈。远处药王谷的方向,七叶灵芝的香气仿佛已随风飘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剑意。他知道,属于他的江湖传奇,正随着这一夜的星斗,悄然拉开序幕。
唐秋芸吐了吐舌尖,与唐秋雪交换了个眼色,忽然足尖轻点,双刀如蝴蝶振翅般同时出鞘。月光下,两柄短刀泛着柔和的银光,刀光流转间竟凝成并蒂莲花的虚影,与玉华河上夜航的并蒂莲舫遥相呼应。云逸见状轻笑,双掌在胸前合十,竟以肉掌相迎——他的手掌看似柔软,却在触及刀背的瞬间,如铁钳般扣住唐秋芸的手腕穴位。
"呀!"唐秋芸惊呼,短刀险些脱手,急得直跺脚,"小师弟使诈!哪有不用刀的道理?"
"真正的武者,一草一木皆可为刃。"云逸收势而立,衣袂无风自动,腰间双生刀甚至未出鞘半寸,"师父说过,当你能以心驭刀时,手中无刀胜有刀。"他望向演武场边的竹林,随手折下一根竹枝,竹枝在他手中竟如利剑般划破空气,"就像这竹枝,若能得其神韵,亦可破敌。"
唐秋雪忽然福至心灵,单膝跪地道:"多谢师弟点醒!我等方才一味追求招式华美,却忘了武道根基在于'意'而非'形'。"她抬头时,眼中已褪去方才的焦躁,多了几分澄明。
云逸忙扶起她,目光扫过石桌上的茶具:"若两位师姐不嫌弃,云逸愿以茶代刀,与两位论道。"
唐秋芸早已蹦跳着跑到祖父身边,不知说了什么,惹得老爷子哈哈大笑,直往她手中塞糖糕。唐秋雪则解下腰间琴囊,取出一张七弦琴置于石桌上,指尖轻拨,顿时响起清越的琴音。云逸听出这是《高山流水》的片段,琴音中竟暗含刀法的韵律,不禁暗暗称奇。
"师弟可曾想过,为何风先生会收你为徒?"唐秋雪忽然停弦,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云逸摇头,却见唐老爷子端着茶盏走来,身后跟着捧着茶具的小厮。"当年风先生在漠北的雪地里捡到你时,你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儿,"老爷子轻抚着云逸的肩膀,眼中泛起追忆,"但你怀中紧紧抱着半块刀谱残页,上面正是失传已久的'破云式'前两式。风先生寻觅这刀谱半生,竟在你身上得见,当真是天意。"
暮色渐浓,演武场上的石灯笼次第亮起,暖黄色的光芒映得众人面容柔和。唐秋芸咬着糖糕,忽然指着云逸的双刀:"小师弟的刀名好生霸气,破云穿雾......听起来就像能劈开整个江湖!"
"师父说,江湖如迷雾,有人在雾中迷失,有人在雾中沉沦,"云逸抚过刀柄上的云纹,"而我们的刀,就是要劈开这迷雾,让人心见光。"
唐秋雪忽然拨响琴弦,这次奏的是《平沙落雁》,琴音悠扬辽阔,竟让云逸想起山中清晨的雾霭与朝阳。他望向远处玉华河,河水波光粼粼,倒映着万家灯火,忽然明白——江湖不仅有刀光剑影,更有这人间烟火。手中的刀,既是守护正义的利器,也是守护这温柔夜色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