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三刻，停尸房的铜铃在穿堂风中发出细碎的响。许昭握着验尸刀的手悬在半空，刀刃距离管家尸体心口仅寸许，却迟迟没有落下。尸体指尖渗出的油状物在青砖上积成小滩，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
"大人，这油......"小衙役捂住口鼻，"和义庄骨灯笼的香料味道一样。"
许昭点头，用银镊子夹起油滴，放在火上烘烤。蓝烟升起的瞬间，他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沉水香——那是林秋娘专用的香料，也是长生殿用来控制人熊的关键成分。
"是用人脂混合香灰和鹤顶红炼制的防腐油，"许昭皱眉，他忽然想起琴师的供述，长生殿用婴儿骨灰增强香灰毒性，而眼前的油状物里，分明混着细小的骨渣。
尸体忽然发出诡异的呻吟。许昭退后半步，只见管家的手指竟在缓缓弯曲，仿佛要抓住什么。小衙役惊叫着躲到柱后，许昭却注意到尸体袖口露出的胎记——在油光映照下，胎记边缘竟浮现出细小的梅花纹路，与驯兽鞭的刻痕完全一致。
"这不是自然渗油，"许昭低语，"是有人用音律控制了尸体。"他想起画皮鼓的哭声原理，当特定音律响起时，尸体内部的香灰会与油脂发生反应，产生震动。
琴师的《安魂曲》突然从窗外飘来。许昭冲向窗口，只见琴师站在庭院中，盲眼在暮色中泛着白翳，手中银哨吹出的旋律，竟与管家尸体的手指颤动频率完全同步。
"许大人果然聪明，"琴师微笑，"这具尸体里灌满了人脂香灰，只要我的音律不停，他就会一直动下去.....
许昭握紧验尸刀，刀刃上的狼血印记与尸体指尖的油光产生共振。他忽然明白，长生殿的"长生"不仅是炼丹，更是将人制成永远不会腐烂的"活物"，供权贵把玩。
"你杀了真正的管家，"许昭逼近，"就为了用他的尸体传递信息？"
琴师摇头："不，他就是真正的管家。你以为双胞胎只有两个？宋清源当年可是用了三胞胎做实验......"她指向尸体心口，那里有个不易察觉的刀疤，"这是秋娘姐为了区分你们，亲手刻下的标记。"
许昭只觉如遭雷击。他想起灰熊的六指、知府的胎记，原来三胞胎分别被用作不同的实验方向：灰熊是成功的人熊，知府是驯化的管理者，而眼前的管家，是失败的"活死人"标本。
尸体突然坐起，手指指向停尸房角落的棺木。许昭拉开棺盖，里面躺着具身着锦袍的尸体，后颈有与宋清源相同的胎记，右手紧攥着半块玉牌——正是失踪的"源"字牌。
"宋清源......"许昭低语。尸体指尖同样渗着油，却比管家的更浓稠，仿佛体内已成膏状。他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胚胎琉璃罐，原来长生殿早已掌握将人体转化为"香灰人脂"的技术。
琴师的音律突然变调，管家尸体竟扑向许昭。许昭侧身躲过，刀刃划破尸体袖口，露出里面的木质骨架——原来真正的尸体早已被掏空，只剩人皮与油脂混合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