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踏入烽火路精神病院时,高深的目的是来看望自己已经疯了的母亲。
没想到,在医师的治疗之下,才发现真正疯了的那个人可能是他。
高深所“看到”的,治疗室中江心月头脑分裂,每一层楼游荡着怪谈,以及七层楼不停循环——都是他内心自我逃避的具体化。
无论他拨下什么号码,最后接通的只有江心月。因为只有江心月才能帮助他,勇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江心月给出的建议是,回到治疗室,回到真实的世界。
有一刻,高深的脑海中,真的认真思考过“自己已经疯了”这个可能性。
对着手机对面的江心月,他给出了回答:
“我差点就信了。”
随即,挂断了电话。
江心月的话似乎很有说服力,但是,通过两次上下楼,高深已经发现了这幢大楼的破绽。
血液,不停从他的左臂淌下。这是之前通过七楼的时候,多面怪谈攻击自己时,用手臂挡了一下被黑色触须划破。
伤口的血液流得不多,所以一直没有处理。随着时间的推移,半条手臂已经隐隐染成了红色。
问题就出在这里。
高深发现自己流出的血液,没有任何气味。
不仅如此,之前无论是经过大肠走廊,还是人头走廊,不管见到多少血液和污秽物,高深的鼻子始终闻不到任何气味,就像是嗅觉彻底失灵了一般。
这个微小的细节,大部分人都会无视掉,但是高深没有。
仔细想想,自己失去嗅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离开江心月的治疗室么?不对,更早一点。
在自己从“催眠”中醒来的那一刻,他就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那么,事实就像是摆放在花坛上的甲壳虫一样,一目了然了。
人只有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失去嗅觉?
在做梦的时候。
只有身处梦境,气味才会彻底消失。
想通了这一点,高深再次拿出了手机。
他随意拨打了几个号码,反正无论拨打什么,永远只有由江心月接通。
对面,出现了几声忙音,有人再度接起了手机。
沉默。
这一次,率先开口的人是高深:
“我还是在催眠之中,对吗?
“从头到尾,我根本没有醒过来。现实中的我还躺在那张床上,闭着眼睛。
“我到目前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逼真到无限接近现实的梦境。”
江心月淡淡道:
“你发现了?”
她的语气中除了平静,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欣赏。
既然伪装已经被看破了,也没有狡辩的必要。
高深道:
“说实话,以你刚才的说辞,我几乎差一点都要信了。
“幸好,我这个人遇到问题总喜欢多想一点。”
江心月夸奖道: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相信,最后在我的引导之下,被我一点一点逼疯。
“而你应对得很漂亮。”
高深回道:
“把我拉进这个梦境,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说,把别人逼疯,对你来说非常有趣?”
江心月轻描淡写:
“这是一场游戏。
“我想要看看,你们这些聪明人,在应对绝境时会爆发出怎么样的惊人潜力。”
“意识到梦境,只是第一步。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高深质问道:
“你究竟是谁?”
江心月简短道:
“祝你好运。”
对方挂断了电话。
高深心里隐隐猜测,这个女人,就是当年在鸟取县的对策科成员。
在自己处理完了诡脸事件之后,莫名受到了她的关注,在她的一步步引导下,强制参加了这场“游戏”。
只是,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选拔出她口中的“聪明人”?
高深将这些杂念排出脑海,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如果这个梦境是一场游戏。
那么自己应该做什么,来通过游戏。
江心月没有明说。
但是答案已经很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