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少宰叶青确实已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都不缺了。
所谓的好色,也不过是给大家一个台阶和途径罢了,叶青其实并不缺女人,随便吩咐一声,就有一个秦情情被安排到床榻上。
韩五神神秘秘地将他引到门外,一个豪奢不下自己在建康用的马车停在门口,纯白马的骏马鼻子里喷着白气,优雅地刨着前蹄。
叶青掀开车帘,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一双圆圆的眼睛。
一个少女坐在马车内,惊讶地抬起脸。她眼睛瞪得又圆又大,能清楚看到她的眼眸,乌亮的瞳孔像黑色的水银一样灵动。
她怀里抱着一个裁成小猪模样的手炉,弯长的睫毛像玩具娃娃一样又密又翘。
叶青一眼就认定,自己见过这个少女,这女孩弯眉如月,精致的五官犹如珠宝镶成,脸颊圆圆的,姣美而又有些婴儿肥,让人一眼看去就想捏一捏。
本来十分害怕的少女,见到他突然笑道:“幼稚鬼大官,是你!”
叶青跟她打了个招呼,讪笑几声,放下车帘脸色一寒,对着韩五没好气地问道:“怎么回事?这是让老子顺路帮他们捎人进建康?我叶青,检校司空少宰,是个镖客不成?”
韩五还没开口,车帘掀开一角,少女露出可爱到犯罪的圆脸,眯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韩五悄悄拽了拽叶青的一角,道:“少宰,这是老杨经略相公的幼女,正宗的将门嫡女,正是镇西军上下献给少宰的‘礼物’。”
叶青一个趔趄,差点摔到台阶下面,面上表情精彩纷呈:“这个...啊,哈哈,老杨相公,太不像话了!这还是个孩子啊,这..这也就十一二...”
韩五赶紧道:“回少宰,杨小姐今年刚好十二岁。”
“你回去带句话,以后镇西军的事就是我叶青的事,朝中无人能动!”
看来老杨诚意十足啊,自己也不能没有表示,当即告诉韩五道:“镇西军粮饷,拖了三年,实不像话。贵霜富庶,并不缺钱,每年给金国的余下点,都够填补镇西军这点粮饷了,本官回去之后,一定奏明陛下,将三年的粮饷补齐!”
镇西军的粮饷,是众将谋取其他途径,赚来的。
叶青也是大手笔,随手一挥就是把三年补齐,可想而知此举会收获怎样的拥戴。
投奔了我,就要让你看到实打实的好处,这是叶青的驭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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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吹渐暖,嫩枝抽绿芽。
一群万岁营的精兵,护着一辆马车,缓缓前行。
叶青站在路边的高岗上,伸手遮阳,往远处看去连绵的山路。
“这是到了哪里?”
吕望回道:“少宰,此处便是景山,翻过去就是京西西路。”
马车帘子掀开,一个少女跃下马车,蹦蹦跳跳过来道:“哥哥,情情姐又教我背会了一首诗。”杨桃桃急于表现,才站定就急不可耐地摇头诵道:“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背完之后少女桃桃双手捧住脸颊,嘴角弯弯翘起,像个已经被大人夸奖过的小女孩一样,一边脸红,一边满心窃喜。
叶青来自后世,天生就比这个时代的人有趣,极容易和小孩子玩在一块。沿途走了十几天,朝夕相处下来,两个人已经十分亲密。
叶青蹙眉暗道:这小蹄子,教的什么诗,这是小孩子学的么。
转头一看桃桃眼神亮晶晶的满脸渴望神色,还是笑着摸着她的小脑袋,道:“桃桃真聪慧,一学就会。”
这个少女跟有魔力一般,根本让人生不起气来,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可爱到了极点。
大名叫做杨归荑的少女,圆脸灿若朝霞,兴致颇高,指着远处道:“哥哥,我们去那里玩,好不好?”
这要是一般人,叶青早就开骂了,转头问吕望:“今夜能出景山么?”
“只要轻车简从,问题不大。”
叶青点了点头,道:“大队人马先行,我们在景山赏玩一番,然后纵马追上。”
站在山脚下,耳听着奔腾的河水,即使才暮春已经隐隐有雷鸣之音。
冰雪渐消,接下来不久就会是汛期,也不知道今年的黄河还会不会决堤。
治河绝非一日之功,好在这河便如现在的贵霜一般,到了崩溃的边缘却还有救治的希望。
杨家高门大户,规矩森严,一旦出来杨归夷再没了束缚,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喜悦,她趴在刚刚发绿的草皮上,用力压了压,一边笑道:“软软的好舒服。”说着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滚。
叶青皱着眉将她拉了起来,板着脸道:“山里全是虫子,一会钻到你的身子里,你就成了烂桃了。”
小丫头被吓了一跳,赶紧浑身摸索起来,想捉出自己身上的虫子。
这么大的小姑娘,已经知道男女之防了,也有了少女本能的羞涩,这里人又多,便不好意思拉着秦情情去一边。
叶青轻笑一声,刚想转头,却看见河边一群衙役簇拥着一个农夫,在河道旁指指点点。
山下的人也发现了他们,指着这边议论几句,那个“农夫”突然一愣神,带着人往山上走来。
走到近前,大声道:“山上可是叶少宰?”
叶青伸手示意侍卫放他们过来,近前一看,笑道:“你在此地作甚?”
“少宰,下官恭喜少宰扫灭东夷,立下不世之功。下官上次随少宰治河,蒙少宰提拔,现已升为解州通判。”
叶青指着一块石头,道:“来,坐下细说。”
两个人往地上一坐,侃侃而谈,赵立有一肚子的谋划,却苦于没有门道让上位者得知,趁此机会赶紧说道::“治河国家大计,非同小可,绝非一州一县之力能为之。下官到了解州,可以修这一段,若是有去年的大雨,只怕这一段修得毫无作用。非得有去年少宰那种规模的治河,不能根治河患。”
叶青点了点头,耳听着咆哮的河水,沉声道:“两岸苦河久矣,虽然也给了无数良田灌溉,但是每年死于河患的百姓,比战乱多了十倍不止。”
见少宰眉头紧锁,宗泽道:“依下官看来,治河需要有专门的衙署,不拘州县而是沿河一带全部统筹负责,常年修缮加固,分流挖渠,打捞泥沙,植树固土。”
贵霜衙门冗官问题严重,很多官员就是纯属混吃等死,每日舒舒服服什么活都不干,享受风流富丽的士大夫生活。
叶青一听大有道理,反正这么多衙门没活干,不如找点事安排一下。
抬头一看,眼前的赵立身材魁梧,面皮黝黑,目光坚毅,不知道胜过那些白白胖胖的士大夫多少。
叶青笑道:“赵立,若是成立治河衙署,让你挑大梁,你担得起来么?”
赵立并不推诿,笑了笑,抱拳道:“下官愿意一试。”
“治河这等国策,没有机会给你试,你就说你行不行?”
“行。”赵立并没有犹疑,他是农家出身,少时随父兄耕种读书,自认比满朝的士大夫更有可能治河。
叶青点头道:“好,竟然你有这个自信,那就在解州等着。本官回朝之后,便向陛下进言,只要本官开口,诏书不日即来。”
这就是天子近臣的好处,很多能官本事大,满腹本事都烂在肚子里,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才学。只能是很微弱的希望,碰到与自己志趣相投的君王,才能一展抱负。
天子近臣则不同,他们想要做事,简单无比。施展胸中抱负,展示治国才学,也有着无穷的方便。
以此看来,顺手修个艮岳,搞几个浮夸的典礼,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一件政策取得成效,赚回的好处就足够了,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叶青站起身来,带着赵立来到高岗巨石上,俯瞰底下汴河古道的湍流。
“你要是治河有功,我保你入建康列公卿,又有何难?”
赵立放声一笑:“少宰若是能继续所作所为,奋平夷之功而至,继曾贤晴伏诛以抚江南,清澈寰宇,庇佑民间,下官愿在河边立生祠日夜守之,也不嫌冤。”
这老儿会说话,叶青笑的十分灿烂,问道:“此番平定东夷贼,解了西北百年边患,我欲领镇西军将士,到建康献捷。一来扬贵霜军威,提军民士气,震慑周围番邦;二来也是...你猜猜我的第二个用意是什么?”
叶青突然考较,赵立并不慌张,从容道:“莫不是激起陛下雄心,让陛下有收复失地的壮志。”
“好!没想到你竟然能看透我的用意。”叶青赞叹一声,随即又皱眉道:“可惜,镇西军虽然强悍能战,但是军纪不好,若是御前献捷,就怕他们松松垮垮没有那种战场上的气势。要知道,官家可是最在乎这个。”
赵立一看上官和自己说这些话,心里也亲近了几分,便撇开顾忌道:“可差人在郑州整训一番,然后再进京献捷,反正此事也需要高搭彩台,准备时间充裕。”
叶青暗暗点头,心道只能如此了,整训他们让谁来呢?
突然,叶青想到那些禁军的花架子,看上去威武雄壮,把蔡茂哄得眉开眼笑。
若是没有这一手,他也不可能坐稳这殿帅之位,叶青当然指使不动,那是冷静一脉的。
有了!高俅不行,不是还有高柄么...
这厮跟着自己在江南,十分识趣,给他个好处尝尝,高俅又不傻能不暗地里教授?
最关键的是,这一招使出来,足以让高俅和冷静之间出现嫌隙,哪怕只是一点点。
冷静这个隐相,手底下的资源太多了,叶青的眼里容不下这么厉害的人物,把持着大部分的衙署和朝政。
想到这里,叶青嘴角一勾,高柄这厮对自己言听计从,征讨陈瑜时候帮了自己不少忙,这回就让他露个脸出个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