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香玉起身,盈盈一拜,泣诉道:“少宰若能拯救小国,便是我们交趾百万百姓的恩人。”
叶青赶紧伸手一扶,别人都是虚扶,这小子直接下手到肋下,结结实实地把人抱了起来。
身子好软...
阮香玉为了自己的国家,强忍着怨意,还在那千恩万谢。
叶青笑道:“来到了贵霜,高氏的爪牙就那几个,接下来为了他们不报信,打草惊蛇,公主就把名单给我,随我们的人马前去指认即可。”
说完一拍手,进来一个陆谦,抱拳道:“少宰,有何吩咐?”
叶青道:“跟随公主,前去诛杀交趾叛逆爪牙。”
阮香玉没想到他动辄就要杀人,心里的畏惧和希望同时加深,跟着陆谦来到外面,
阮香玉看了一眼交趾随从队伍,葱白似的滑腻玉手一扬,手指指向一个络腮胡子男子。
男子还不知什么情况,陆谦呵呵一笑,随手一指,自有人将他押到一旁。
公主不停地指认,陆谦抱怨了一声:“既然如此,直接挑你们自己人不就是了。”
公主俏颊一红,道:“辛苦将军了。”
陆谦笑道:“举手之劳。”
如此一来,挑挑拣拣,只剩下四个老阉人,是忠于阮氏的家奴。
“还有吗?”陆谦问道。
阮香玉神色一苦摇了摇头,只有这几个老奴是忠于阮氏的,足见阮氏在交趾的窘迫。
“那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陆谦便拔刀杀了一人,吓得阮香玉花容失色,赶紧闭上眼。
三十多人的交趾使团,还没到建康,就被杀了个干干净净。万岁营当初都是些亡命之徒,野外杀人的事没少干,拽着尸体就往林中去掩埋,十分熟稔。
阮香玉惊吓之余,更加看清了叶青的权势,不用和皇帝商议,便敢提前动手,看来他真的可以左右贵霜皇帝的决定。
这个人毛手毛脚,十分好色,若是为了父皇和阮家...
阮香玉长长的睫毛,挂着几颗泪滴,暗暗下定了决心。
回朝之后,叶青马上进艮岳,面见蔡茂。
蔡茂见到他,笑吟吟地问道:“叶爱卿,大典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叶青上前道:“陛下,献捷大典已经准备万全,臣此次面圣,是恭喜陛下又将开疆拓土!”
蔡茂不喜反惊,他不是很渴望边功的皇帝,而且现在开边他难免想到金国,那个他还不想招惹的庞然大物。
一旦贵霜金开战,这两个当世强国的碰撞,势必有无穷的麻烦,蔡茂不想天天为此头疼。
叶青笑道:“臣恭喜陛下,即将尽收交趾,收复贵霜故土。”
蔡茂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交趾怎么了?”
嘿嘿笑了两声,叶青凑上前,跟蔡茂把交趾的国情一描述,然后道:“此乃天赐良机,天予不取必受其咎,陛下坐收恢复西北、西南之功,乃是天意。”
“彼国危难之际,求救于我贵霜,而我趁机夺之。”蔡茂犹疑道:“是不是有些。”
叶青一听,登时大怒,化身成死谏文臣,义正辞严地说道:“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西南诸府,虽然百族混居,但是无不心向贵霜。
他们虽非贵霜人,也是陛下子民,正在承受蛮夷的残暴统治,而翘首期盼王师南下,陛下怎么忍心弃之?”
蔡茂眼睛一瞪,倒吸了一口气,怀疑道:“西南诸戎,真的希望王师南下么?”
“这还有假!”叶青道。
“既然如此,就交给爱卿处置吧。”
蔡茂不是傻子,但是开疆拓土若是真的容易,他怎么可能不想要这分功劳。
叶青神色一缓,抱拳道:“陛下如此做,才是深孚民望,万古圣君。”
出了艮岳,叶青马上召集了万岁营诸部,下发命令道:“接下来两个月内,我要交趾国所有情报!”
包括小狼营在内,所有情报人员全部赶赴西南,西北刚刚平定,一场针对西南的风暴,开始酝酿。
此时满天下的目光,都在献捷大礼上,东夷被灭是近百年来最大的事件,足以调动建康百姓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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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德坊内,叶青正在恶补交趾的知识,才知道这交趾国十分有趣。
京族先民是周边的土著人、河蛮人与高原南下的氐人、贵霜人等多种族群融合形成的民族。
这个族的人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已自己是贵霜后羿自居。
所以他们也被叫做京人,交趾王室和高氏经常通婚,公主阮香玉的母后就是京族人。
阮福典的皇后,是京族领主高氏的女儿,权势比他的皇帝丈夫还要高出不少。
高氏架空了皇帝,对皇室阮家有所欺凌,也是正常的。
他们和皇室的关系,像极了叶青所在世界的倭国幕府和天皇。
皎月高悬,一灯如豆。
叶青的书房内,桌上摆着一杯热茶,两摞卷宗。
看得正起劲的叶青,突闻得外面一阵脚步声,雨婷穿着亵衣亵裤,披着一个比甲,睡眼朦胧地进来,敲门道:“师兄,外面有人深夜拜访。”
叶青眉头一皱,问道:“什么人?”
“说是南边的客人。”李雨婷进来,拿起桌上的银针,挑了挑烛心,道:“师兄这么晚了还不歇息么?”
叶青眼珠一转,道:“是男是女?”
“女的。”
叶青笑骂道:“早不说,快叫进来,估计是阮香玉。”
客堂内,阮香玉双手绞在一块,脸上十分焦急,看得出是心事重重。
交趾阮氏,一门的希望,都寄托在她一个少女身上。
她忘不了自己那个嬉皮笑脸,整日里荒唐可笑的那个父王,私底下哭的肝肠寸断,握着自己的手,不住地叮嘱。
交趾皇室衰微,常年被高家欺凌,很多皇帝都被迫禅位,入寺内为僧。
她虽然流着一半高家的血脉,但却一直把自己当成阮家的人,振兴阮氏她自觉责无旁贷。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在贵霜打听之下,都知道叶少宰是贵霜皇帝身边的最亲近的臣子。
想到前些天在酒楼叶青的轻薄,她的脸颊就跟熟透的苹果一样,又恨又羞。
正在阮香玉胡思乱想之际,前面一个美妇挑着灯笼过来,道:“姑娘请跟我来。”
叶府的长廊不算很远,一路上阮香玉却感觉如同走了十万八千里,腿软脚软。
一个燃着蜡烛的房间,在夜里显得格外醒目,影影绰绰的那个身影,就是她的梦靥也是她认定的救星。
阮香玉多么希望,这个男人是个浑身正气的浩然君子,一听自己国内的皇室遭遇,就愤而不平,提兵襄助。
那样的话,自己委身与他,又有什么委屈,进到房内,叶青并不起身,甚至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了。
他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公主,深夜独身拜访一个男人,她的想法十分清楚明白。
为了掩人耳目,或者说自欺欺人,阮香玉身穿着一个黑色的斗篷和披风,把一身玲珑曼妙的身子裹得很是严实。
叶青笑着道:“这位姑娘是?本官怎么看不清楚?”
阮香玉把颚下的系带一解,斗篷和披风落地,里面穿的依然是公主的服饰。
“番邦小国交趾公主阮香玉,见过叶少宰。”
叶青赶紧站了起来,笑道:“原来是公主殿下,深夜拜访不知所为何事?”
“少宰,前番所言,不知道圣皇如何答复,香玉心里十分着急,故而冒昧前来,还望少宰见谅。”
叶青上前,握着她的手,道:“哎呀,这怎敢劳烦公主亲自来,派个人来说一声,本官还不是巴巴就过去礼宾馆给殿下解惑了。”
阮香玉还是触电一般,却强忍着没有抽回来,柔夷上的大手却有些得寸进尺,轻拢慢捻十分轻薄。
叶青笑吟吟地说道:“公主不知,交趾国能够立于西南两百年,靠的就是山川纵横,道路崎岖,外人难以攻入。就算是天兵亲至,为你们讨还公道,恐怕也会吃大亏。”
阮香玉抽回手来,后退了三步,抬头脸色坚毅,道:“只要少宰肯说服圣皇发兵,香玉保证贵霜兵马能够长驱直入。”
“长驱直入有这么简单么?”叶青摸着下巴,入字还重重地念了出来。
阮香玉闭上眼睛,泪珠滚滚而落,突然伸手一解流苏,柔顺的锦缎从身上滑落。
转过身来,借着灯光,叶青愕然发现,在她的玉背上,是一副山川地理藏兵图!
“交趾的堡垒军寨,百年布防,都在此图。这些地方由不同的族人把守,他们就是想换,也没有办法。有了这幅图,贵霜军在交趾,将如履平地。
香玉今夜把此图,献于少宰。”
叶青长呼一口气,人在家中坐,功从天上来。
此番西南之战,未打已经先胜了
交趾撮尔小国,失去了地势险要,埋伏藏兵的优势,拿什么抵挡步战天下无敌的贵霜军。
“此乃交趾的山山水水,本官要亲率大军在交趾的山水间,任意驰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