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整整一夜。
今年还行,自从老吴头和老吴太太被房子砸死以后,村里那些老房子要么就扒了重建,要么,就翻新了一遍。
一大早孙传武就起来收拾院子,煤球就跟个大耗子一样,在雪里钻着窟窿。
一直忙活到十点多,好容易收拾完了,雪也终于停了。
孙传武换了身衣服,煤球浑身湿漉漉的趴在锅底坑旁边烤着火。
康凯和南志远哥俩姗姗来迟,人家家里也得过日子,总不能一直围着孙传武家的锅台转。
“师傅,你咋自己清了呢,等我俩来清多好。”
“我又不是周扒皮,这点儿活还干得了。”
孙传武笑着递给三个人烟,问道:“今年你们两家不打柴火?”
康凯摇了摇头:“俺爹自己打就行,今年咱再打点儿?”
老爷子叼着烟出了屋:“可别打了,去年一冬天打的够好几年烧的了,今年冬天让老黄牛歇一歇。”
孙传武往锅里添了两瓢水。
“爷,要我说明年就买个小牛得了,老黄牛也干不了几年了,到时候不行算了。”
老爷子瞪了眼孙传武,老黄牛和他的感情可特别深,要是给老黄牛卖了,下场不用想,肯定得送进屠宰场。
“不行,老黄出了一辈子力了,临了了再进了人肚子里,这一辈子活的太憋屈。”
孙传武嘿嘿一乐:“爷,这不都一个道理么,要是老黄老死在咱家,不还得分了吃肉。”
老爷子脸上的表情一僵:“不行,说啥都不能卖了。”
孙传武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该说不说,老爷子上来一阵儿就跟小孩儿一样,想法那叫一个纯真。
“得得得,不卖不卖,那啥,那明年开春儿买个小牛得了,正好后年就能下地了。”
老爷子一脸警惕:“你不卖我的老黄牛?”
孙传武抿了抿嘴,一脸无语。
“爷,我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说不卖就不卖,到时候老黄死了就给做个三丈三的大棺材,然后找上八十个八大山抬着。”
“然后给它烧一千个小母牛,风光大葬。”
老爷子让孙传武气乐了,对着孙传武的屁股就是一脚。
“滚特么犊子吧你,一天天的,早晚让你个小逼崽子气死。”
孙传武嘿嘿直乐,正说着呢,煤球噌的一下就冲了出去,然后站在门口冲着大门汪汪叫唤。
叫唤了能有四五秒钟,院子里才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康凯啧啧称奇:“你说这小玩意儿,咋就能知道人家是要来咱家的呢?”
南志远摸了下煤球的屁股,气的煤球朝着他的小腿儿啃了一口,疼的南志远嗷的一下子。
“哎我操,下死口咬我啊这是!你一个公狗,摸你腚咋了?”
康凯嘿嘿直乐:“就是公狗才不能摸呢,你懂个揽子。”
南志宾戳了戳南志远,南志远刚要还口,然后赶忙站直了身子,扬起了头,颇有种种牛见到小母牛的装逼既视感。
只见王仟仟着急忙慌的进了院子,目光在几个人的身上一扫,然后快步奔向孙传武。
别看穿着棉袄,这每一步跑的都惊心动魄的,看的南志远哈喇子都要流下了了。
“传武,不,不好了。”
孙传武一脸疑惑:“咋了?”
“那个,那个河西的王婶儿,王婶儿阑尾炎了,得,得去做手术去!”
“王婶儿?哪个王婶儿?”
孙传武微微一惊,阑尾炎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小病,整不好耽误了人就没了。
“就是王增寿他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