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了。 车飚出几公里。 季容夕有点想笑又憋住,没想到陆洲会用「情侣」这种方式为他解围。 “陆尉将,刚才是怎么回事?”季容夕开口。 “替你撇清关系。” “就用这法子?” 陆洲一脚踩下去,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季容夕瞬间前冲,幸好被安全带死死束缚住了。车停下了,陆洲一脸恼火,耳廓明显红了。 “西洋镜这事是不是你干的?”陆洲质问。 “不是。” “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要不是任务,我哪可能认识白家人?”季容夕把震惊、无辜、愤怒演得恰到好处,测谎仪都测不出问题。 “以你的风格,会在大家面前展示一个你没检查过的东西?”陆洲不信。 “西洋镜送来就迟了,我没时间检查。” 陆洲想起自己大庭广众之下宣布了不存在的「情侣关系」,很尴尬,欲盖弥彰地解释:“我生怕你跟这事有关系,刚才说太急了。” “哦。” “你别放心上。” “我没事,就怕别人放心上了。”季容夕憋不住想笑,稀里糊涂就多了一个男朋友。 陆洲慢慢启动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白家的事必须撇清。白景很敏锐,蛛丝马迹都逃不脱他的眼睛。你沾了这事,他不会轻易放过的。但如果你是我的人,他就不会怀疑。”陆洲眼皮下压,偷偷瞥季容夕。 “你们感情真好。” “从小的习惯,就像我也从不会怀疑他。” “真好。” 其实,季容夕很庆幸陆洲替自己洗清了嫌疑。在SLK,他懂了一个道理:哪怕一点点怀疑,都可能会埋下日后爆炸的种子,能不沾嫌疑,尽量不沾。 至于陆洲为什么出手帮他,还是以「伪情侣」这种方式,季容夕不愿多去想。 他的手腕发疼。 刚才被陆洲一扯一拽给弄的,不愧是军人的手。 陆洲瞥见他揉手腕,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盒擦伤小药膏,扔过去。季容夕抹完,还给陆洲。陆洲却伸手,也沾了一点药膏往季容夕左脸上一蹭「这里没抹上」,动作很轻。 什么时候伤到脸了? 季容夕纳闷。 这时白景打电话来。 “陆洲,我揍过维舟了,他跟夕助理真没什么。”白景诚心实意地说。 “行了知道了。” “不好意思啊,改天我拎着他上门给你赔罪。那啥,上次在车库里,我就觉得你跟那助理有点儿怪,果然你俩是这关系。呀,不说了,你看今天闹心的,我还得去查什么私生子,艹了。” 看吧,发小的直觉多可怕。 陆洲瞄了一眼季容夕,嘴角微翘。 “白景,为什么私生子以前不来偏偏现在来,你爸风头正劲,这节骨眼上,是不是有谁想给你家找事呢。”陆洲提醒。 从家庭伦理上升到政治宫斗。 这性质。 白景倒吸一口气,如果像陆洲说的,以后的事可多着呢,看来得把注意力转到政敌上,西洋镜这事本身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季容夕不由暗赞。 陆洲高手啊。 陆洲的电话刚挂完,季容夕的手机响了,是白维舟。 “夕哥,你真是玉梭鱼派来保护我的吗?”白维舟惨兮兮的。 “对,是任务。” “你能不能过来?” 季容夕瞥一眼冷若寒霜的陆洲,‘残忍’地说:“抱歉。” “我哥说你是陆哥包养的情人。”白维舟语无伦次,“情人哪有长久的,他就是玩玩,又不会娶你。” “我跟他,唉……” “你回来当我助理吧,我待你,肯定比他好!” 这时陆洲啪的夺过手机,字字清楚,冷彻如冰:“白维舟,我俩怎么样不用你管。你要是敢再骚扰他,别怪我不客气!” 而后,啪的挂了电话。 安静了。 陆洲生闷气:“你跟白维舟昨晚,算了,我不想知道。” 季容夕怅然:“真没什么,他就是一孩子,各个方面都还是一个孩子。” 季容夕知道白维舟刚遭受大冲击,心理脆弱,试图抓住最近的一根藤草,可是自己不能安慰他。 白父做过的缺德事,总要清算。 白维舟注定要一夜成长。 季容夕在他这个年龄时,已经是没有对手的狙击手了。 二十岁生日时,指导员给他买了一个小蛋糕,两人面对面吃完,指导员问「你知道SLK吗」。他含着蛋糕「知道啊,要让我狙击哪个头儿吗?」指导员用手蹭掉他嘴角的奶油「当卧底,你愿意吗?」 最初是沉默。 最终还是当了卧底。 五年SLK,遇到过很多人,经历过很多事,季容夕都清清清楚记得,尤其是阿浪的。 那天,阿浪逮回来一个侦查员,一天殴打三回。其他人习以为常,不仅不劝,反而起哄。 季容夕不便出手,只能远离。 第四天路过那个囚屋时,听见痛苦的呻|吟。他明知不能暴露,还是鬼使神差地进去了。侦查员浑身是血,惨不忍睹,身上没一片好肉。谁不是深渊之下呢,同处深渊的恻隐让季容夕拿起了手边的水。 “你干什么!”阿浪骤然出现。 “我看他快死了,灌点水续命。”季容夕若无其事地回答。 阿浪啪的打掉他的水。 “你在同情他?” “折磨人很有意思吗,不如给他个痛快。” “被我抓了是他的福气,我一高兴能让他多活几天。你不知道,明天有三个佣兵团会联合起来袭击他们的营地,他们那些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