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让陆洲恍惚,乱了意识,他觉得身上的人是厉深。 酷刑不够,换新的方法来折磨自己吗? 陆洲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推又推不开,又痛又绝望,意识混乱里他只能呼唤一个名字:容夕……呼在颈弯的滚烫气息,虚弱又「甘甜」地呼唤着自己,让季容夕的神经彻底断裂,他一口咬下去,血腥味满溢唇齿。 笃笃笃笃笃。 急促地敲门声响起。 季容夕从混沌中回醒,急忙打开灯,陆洲已经痛得脸色惨白奄奄一息。他不敢相信自己干了些什么,慌乱地为陆洲合上衣服,踉跄地下了床去开门。 梁南蹭的进来,小声地说:“我监控着呢,你发|情也挑个时间啊。” 季容夕脸色发白:“我,我……” 此时陆洲有了一点意识,推开被子,摸着床想按铃,明明只有五六厘米却摸不到。他用尽全力,半撑起身体,上衣因半起身而滑落,皙白优美的颈弯处,有一个深深的咬痕,血肉模糊,再狠一点都能看见骨头了。 季容夕余光瞥见,快步过去想扶去他。 阴影下的陆洲本能一惊,拼命躲开,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梁南也伸过手来:“尉将怎么了?” 眼前有两个人影,陆洲凭残存的记忆里与判断力,一把抓住了梁南。 季容夕伸出的手空空地停在半空。 季容夕的呼吸停滞,悲凉,他终究让陆洲从内心感到恐惧,而选择信任别人。 明明一直以来都控制得很好。 为什么会失控。 这不是自己的本性,这是被压抑扭曲本性后形成的顽疾。小心翼翼生恐被发现,还是露出狰狞利齿。 从此以后,陆洲不会再信任自己了吧。 明明温柔是真的,明明想珍惜他也是真的,为什么最后还是被扭曲了的本能击败伤害了。 冬天的雨打在脸上。 寒冷,刺骨。 季容夕仰起头,雨砸进眼睛里。站了多半个小时,雨冲刷了天空,冲刷了不该有的欲望,可冲刷不了未遂的罪恶,冲刷不了惊魂未定的陆洲选择梁南的那一幕。 真想再一次回到那时,温柔地抱住他,绝对不会再伤害他。 季容夕失魂落魄地披雨回来,梁南正坐在椅子上玩游戏,抬头看见湿淋淋的人,吓一跳:“怎么搞成这样?你拯救水神去了?保镖这都让你进来啊。” 季容夕:“我看着他吧。” 梁南为难地看一看刚刚睡着的陆洲,小声说:“行吧,你别再那样了,我一直监控着呢。还有,别关灯,尉将睡不踏实。” 梁南离开后。 季容夕没有靠近床,深怕惊醒陆洲,更怕看到陆洲愤怒或嫌弃的眼神。 季容夕远远地坐在飘窗的窗台上,浑身湿冷。雨打在窗子上,发出细微的滴答声,雨花凝成一条条小水河滑下。窗外,城市一片黑色,星星点点的光亮下,偶有迟归的人匆匆走过。风透过窗缝吹进来,刺入骨头的每个缝隙。 半夜,陆洲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 灯光柔和。 眼前是空空的椅子。 他的容夕呢? 陆洲的眼睛缓缓地转动,视线停在窗台上:季容夕曲膝坐着,双手抱腿,头磕在膝盖上,浑身湿漉漉的,黑色的薄衣服贴在身上。映着黑色的城市,孤单单的,仿佛一只黑色的天鹅雨天无处可去,只能蜷进陌生人的栖息地。 安安静静小心翼翼,下一秒就要破窗而出坠楼而去。 为什么会湿成这样?为什么会坐在那里? 陆洲心口一疼。 他咬紧牙关,撑起身体,勉强下了床,「怎么能让季容夕孤单地坐那里」,这样想着,身上就有了力气,他一步步挪到窗台,轻呼一声:“容夕,容夕。” 季容夕缓缓抬起头。 悲伤,神情|欲碎。 陆洲愣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季容夕:难过,隐忍,一双眸子折碎自己的倒影。世上那么多词语却无法述说无言的这一幕,只有一条悲伤之河静静地横亘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 谁让他这么难过? 陆洲抱住了浑身湿冷的季容夕,没有一丝迟疑。 季容夕悲喜交加,滚烫发热的体温源源不断穿透湿冷的衣服,点燃冰冷的肌肤。 季容夕有点哽咽有点委屈,回抱住:“陆洲……” 拥抱的手很用力,记忆复苏:突如其来的痛,突如其来的暴戾……陆洲一悸,但爱意汹涌而来淹没了这一丝忧惧。他喜欢这个人,喜欢他的从容,喜欢他的若即若离,也喜欢他隐藏在平静表象下的惊涛骇浪。让他孤零零地坐在窗台上,怎么舍得。 陆洲呢喃:“容夕……” 季容夕欣喜又怆然:“我喜欢你,请不要……”不要恐惧,不要疏远,不要放弃我而去抓别人的手。 第060章 第6发子弹 | 厉深4 【60】 白景一下火箭,直奔医院。 所幸陆洲的气色还凑合,休息半个月就能出院,白景放下心。 白景给他剥橘子:“陆洲你也是遭大罪了,当年爬雪山那里也差点没命。” “多亏你来的及时。”陆洲心底一寒。 白景没察觉陆洲眼底的阴霾:“其实是你命大,我当时找疯了,巧不巧,我发现路上有车漏油,直觉吧,我跟着油点找上去。” “漏油?”陆洲没听季容夕说过。 “然后进山里,没路,多亏绑架你的人走过的痕迹特别重,我才那么顺利找到那个坑的。”白景把橘子塞进陆洲手里,“怎么了?傻啦?所以说,你命大,准能长命百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