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看向了中书令杨师道,杨师道刚要站出开口,皇帝突然看向李承乾,问道:“太子,你如何说?” 杨师道微微一愣,伸出去的半只脚,被收了回来。 李承乾站在丹陛三阶之上,闻言赶紧拱手道:“启禀父皇,大理寺,御史台,刑部,门下省,都是一致意见,党仁弘之罪,以律当斩,这毋庸置疑,然而党仁弘多年以来多有立功之处,律法也有议功之说,故而儿臣以为,当以议功,减一等,为绞刑。” 斩首,一刀之下,尸首分离。 绞刑,留个全尸,依旧要死。 群臣之中一两声哗动之下,然后全部肃静了下来。 党仁弘是秦王府的旧臣,多有功劳,议功之事,便是太子不说,也会有其他人说。 如今只是从斩首到绞刑,百官倒也能够接受。 而且太子只是提出议功,皇帝完全可以不接受,但是…… “太子所言有理。”李世民轻轻点头,然后看向群臣道:“但党仁弘为国效力多年,如今贪赃已经全部追回,诸卿看,是否可以再减一等,以罢官处置。” “陛下,当斩。”杨师道站了出来,神色认真的拱手。 “绞吧。”高士廉跟着站了出来,附合李承乾的意见。 李世民的眉头忍不住的一皱,目光看向了房玄龄和长孙无忌。 房玄龄站出拱手道:“陛下,当绞。” 皇帝看向长孙无忌,长孙无忌皱了皱眉头,拱手道:“陛下,按律当斩,同样按律可绞。” 长孙无忌知道皇帝心中的想法,但是这件事情,想要在明面上去回缓,很难。 “来人,传党仁弘。”皇帝抬头,看向殿外,两名红衣金甲的健硕卫士,已经大踏步的走下了金阶。 …… 脚步狼藉,头发灰白,明显苍老了很多的党仁弘,被两名卫士押送着步入殿中,也不抬头,直接沉沉叩拜道:“罪臣党仁弘,叩见陛下。” “你让朕失望了。”皇帝看着党仁弘,神色一阵复杂。 “臣有罪。”党仁弘满脸惭愧的叩首在地。 “为何会如此?”李世民看着党仁弘,咬着牙,沉痛的说道:“自太原以来,多少人战死沙场,便是因为前隋暴虐,百姓艰苦,如今才要改造一番天地,你看你现在的作为,与当年的暴隋有什么区别。” “陛下!”当党仁弘跪在地上,突然痛声哭道:“陛下,臣寒门起家,如今虽为广州都督,但年余岁俸,竟不如广州一贩商之家,因此才大起贪心。 臣有罪,请陛下依律责罚。” 李世民紧紧的握紧了拳头,脸色一阵愤恨,许久之后,他才艰难的开口道:“朕本想念及你当年的功劳,免你死罪,但是你贪的实在太多,百万贯,实在太多太多,便是将你的功劳全部都填进去,也依旧逃不了一个绞字。” “臣认罪!”党仁弘用力的磕在地面上,同时痛声说道:“是臣对不住陛下的期望,是臣贪污渎职,请陛下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