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是充满混乱的无序之地。 「地狱」,是秩序束缚的混乱之所。 众神借助人性中的七大原罪,统治着这个反乌托邦式的腐朽社会,在道德律彻底泯灭的黑暗时代,所有人都是欲望的奴隶,也是祂们取乐的玩具! 埃里希很不喜欢这里,那些饱受折磨的灵魂麻木痴愚,从他们身上根本看不到半点希望与活力。 日复一日的奔波,夺走了时间却不曾给他们留下一丝一毫,所谓的稳定,也不过是压抑之下的绝望。 “老实说,我很好奇你们的社会结构是怎么运行的?” 换了好几批,埃里希才总算找到了一只比较“干净”的淫魔,十人九嗑,真无愧于「地狱」之名。 “谁知道呢?” 玛穆恩耸耸肩,打了个哈欠,“我只知道只要钱付到位了,没有什么干不成的事。” 没错,在这片堕落的「地狱」,政府本身就是一个可供交易的货物,而背后的权利,就是它存在的价值! “我跟你说,其实地狱一开始还没这么乱的...” 玛穆恩说着敲了敲桌子,旁边的女人连忙跪在祂面前熟练地解开衣领,从中取出一支香烟,恭敬地捧过头顶。 玛穆恩接过烟,用那个奢华到极点的打火机点燃,缓缓抽了一口后,顺手把烟灰弹进面前的女人口中。 “现在之所以这么乱,都是因为有些有钱的变态佬,老是搁那边把自己的变态兴趣合法化,我这边也是很苦恼的...” “变态佬?那你是什么?” 埃里希叹着气,指了指被当成烟灰缸使用的女人,表示又被「地狱」的玩法刷新了认知。 “我是大变态嘛!” 玛穆恩笑了笑,拍了拍面前的“烟灰缸”,将剩下的半截香烟在她嘴里摁灭,对着埃里希摊了摊手。 “再说了,她就是干这个的,一根五万块,你要是真可怜人家,你也来一根就是了。” 都不等埃里希表态,女人就很主动地跪到他面前,伸出被烫伤的舌头展示起自己。 埃里希摇摇头,将香烟还给对方,“算了吧,你们「地狱」的这套我玩不了,我说姑娘,你做人能不能有点尊严?” “尊严?那值几个钱啊!” 只能说不愧是道德沦丧的「地狱」,女人似乎一点也不羞愧,脸上也没有通常来说该有的淡然或是落寞。 “疼点就疼点呗,总比进公司里当牛马强吧,笑贫不笑娼的,老板!” 你还训起我来了是吧? 埃里希皱着眉头,抬起的巴掌落在了旁边淫魔的大腿上,“可是你出去工作会有尊严的。” “拉倒吧!” 似乎是想起了郁闷事,女人自己给自己点了支烟,猛吸了一大口后缓缓吐出。 “我上班第一天就让我去绝育,还要保证每天工作不少于12小时,休班期间要随叫随到,还要接受自愿加班,这叫个屁的有尊严!” 不是,你们「地狱」都进化到这个版本了吗? “所以说干这行也没什么不好,我都想好了,等攒够了钱,就回老家找个老实人结婚,一辈子不再来这个破地方!” 女人说着,把抽完的香烟递到埃里希面前,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怎么说?要不老板您也赞助我一下,就当是给我将来结婚的随礼了。” 埃里希叹了口气,同女人指了下玛穆恩,“我这个人心善,干不得这些事,你去找他吧,算我随的!” “谢谢老板~” 嘶! 送走了这位小有姿色的“卖烟女”,赶走了包厢内其他乱七八糟的人,气氛总算变得平静下来,如果忽略掉某只正在努力解埃里希裤腰带的淫魔的话... “你他喵有病是吧?我让你滚啊!” 埃里希一手抵着淫魔的肩膀,阻止她往自己身上扑的举动。 “我不要!” 脸埋在埃里希身上,淫魔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委屈。 “我们这个种族接活哪有走空的说法?这回去要被姐妹们给笑死的!求求你了,起码尊重一下我的职业呀!” “你他喵抓紧给老子起来啊!” 众所周知,发情的淫魔是一种十分可怕的生物,而不幸的是,淫魔这种生物几乎每天24小时都在发情! 埃里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发狂的淫魔小姐丢出了窗外,也让看戏的玛穆恩乐得合不拢嘴。 “你笑什么?”埃里希脸色阴沉。 “我想到了好笑的事。” “什么事?” “「色欲」身上有九个洞!” “嗯?!” 听到这莫名其妙又荒唐的消息,埃里希的大脑有些混乱,默默地放下手上的碎酒瓶。 而玛穆恩见状,也是放下了手里的烛台,微笑着张开手,走到埃里希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是兄弟,我怎么会笑话你呢?” 埃里希愣愣地看向玛穆恩,苦恼地挠着挠头,“不是,祂为什么会有九个洞呢?” “哎呀,等会儿再来思考这个问题!” 玛穆恩搂着埃里希的肩膀来到窗边,俯瞰着下方忙忙碌碌的众生,麻木地沉沦在喧闹的黑夜之下。 “我有一个梦想,就是做大做强赚更多的钱,所以我希望你来帮我这个小忙,把政府握在我们哥俩手里,到时候有钱有权,岂不美哉?” 埃里希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玛穆恩眼中那溢出的贪婪,“你觉得政府是做什么的?” “以“秩序”为名的压迫工具。” 玛穆恩笑了笑,用力搂过埃里希的肩膀,将手上的一杯红酒递给对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那不重要!在我看来,如果权力不被滥用,那它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不然我投那么多钱干什么呢?” 埃里希抿了口红酒,摇摇头,“你真是个坏得流油的大资本家!” “资本!我喜欢这个说法!” 玛穆恩回头桌前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有价值的东西才有资格成为商品,而人就是很有价值的东西,我知道人崇尚自由,所以我也给他们自由买卖的权利!” “劳动力,身体、尊严、健康、寿命、器官...他们想卖什么就卖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的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自由之国,现在我需要有人在现实里替我把这个框架搭起。” 玛穆恩松开手,任由酒瓶跌落在地,将名贵的地毯染上污渍,但祂却并不在意,直勾勾地看向窗外, “而你,我的朋友,埃里希!” 玛穆恩举起酒杯,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血腥残暴的政治家,我最好的合作伙伴,不是吗?” 和玛穆恩碰了下酒杯,埃里希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随后转身走向窗台,俯瞰着这座霓虹璀璨的黑暗城市。 “老玛啊,咱俩其实挺聊得来的,但有一点你说错了!” “哦?” 埃里希转过身,眼底毫无感情,蔑视一切的淡漠比幽冥更加深邃,“一个政治家前是不需要修饰词的,他要么伟大的失败,要么胜利得伟大,所以革命啊...是绕不开的。” 埃里希走到玛穆恩身边,微笑着拍了拍祂的肩膀,“ 看在咱俩也算是酒肉朋友的份上,我就送你一段话:一个幽灵,一个...” “赤色的幽灵!” 不等埃里希说完,玛穆恩就主动接过话题,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继续背诵着后半部分。 “...在地狱上空徘徊,它见证着被压迫人民的苦难,聆听着被剥削人民的痛苦,所以它告诉人们:要斗争!要反抗!而为了对它进行围剿,旧地狱的一切势力都联合起来...” 听着玛穆恩背完这篇异界地狱版的宣言,埃里希的脸上写满了震惊,陷入了怀疑人生的复杂心情。 “不是,哥们,你为什么会背这种东西?” “你不知道吗?” 玛穆恩瞥了眼埃里希,随手掏出一本厚皮书放在埃里希面前, “大地狱十二年义务教育了解一下,这篇文章也被收录到历史和政治教材里,每年都是这两科必考的重点项目呀!” “这...不对吧!” 埃里希捡起课本,越看脸色越是凝重,“你们可是「地狱」诶!对人都这样那样了,你告诉我你们这里诞生过红色思想?” “有什么不对的!” 玛穆恩坐到沙发上一摊手,“我看你也是懂这些的,就应该明白它诞生所需的土壤,那你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压迫和剥削最深重的苦难之地在哪里?” “额...「地狱」?” “这不就结了嘛!我们「地狱」少说也发展了几十万年,出几个思想家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埃里希的眉头深深皱起,忍不住以手掩面来缓解内心的纠结。 “可这也不对呀,你们知道你们不搞?” 玛穆恩晃了晃手里的镀金怀表,“我是既得利益者,我为什么要搞?” “我说其他人!” 埃里希想起了那些麻木的人们,可狼被驯化成狗,不得有个过程吗? 玛穆恩的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用嘲弄地口吻说道:“他们搞不起来的?分化拉拢,打压一批,收买一批,腐化是从内部先开始的!” “就这么简单?”埃里希闻言皱起眉头。 虽然说「地狱」这边普遍没啥道德,但几十万年就不能出几个另类吗,都这么喜欢玩背叛是吧? “简单?” 玛穆恩笑了笑,点燃一根镶钻的雪茄,又顺手抛给埃里希一根, “几千万不摆在你脸上,你当然觉得简单了,什么人都有合适的价格,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什么都可以卖,不是吗?” 果然很地狱! 郁闷地抽着雪茄,埃里希在这一刻是真正意识到了何为「地狱」: 不是没有清醒的人,而是这里,本就是堕落的天堂! 看着陷入沉思的埃里希,玛穆恩也是作为朋友安慰起他来,“你也别太失望,这东西不就是个说法嘛,如果有必要,我也可以自称是共产主义者啊!” “就你?”埃里希瞥了眼玛穆恩,嫌弃的意思不言而喻。 “说了你个年轻人眼界狭隘!” 玛穆恩指着埃里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人对人才叫压迫,才叫剥削,人对生产资料叫什么压迫剥削呀?” 埃里希闻言瞪大双眼,猛得站起身对着玛穆恩抱起双拳,欠身施了一礼, “我以为我已经很不拿人当人看了,没想到有人比我还狠!敢问道友是何方人士?” 玛穆恩也起身还礼,“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贪婪」之域,阿珂摩绝对自由主义共和国终身名誉总统,玛穆恩·阿珂摩!” “啊?你还是个名誉总统,这么低调的吗?” 埃里希一听,这好像是和自己平级呀! “开玩笑,我主打的就是一个低调。” 玛穆恩摆了摆手,手指上一串闪亮亮的珠宝戒指散发着“低调”的光芒,让祂胸前的钻石胸针都有些黯然失色。 “再说,难道我是「贪婪」之主这件事也要告诉你吗?” “什么!” 埃里希手里的雪茄掉在地上,有些僵硬地扭过头,打量着坐在自己手边的玛穆恩, “你...是「神」?” 玛穆恩眨眨眼,从兜里掏出一个光圈顶在脑袋上,顺便用手梳了下头顶的羊角,神色认真地看着埃里希。 “怎么,我看起来不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