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 玉棠眼神颤动,推着谢容锦的手都在颤抖。 “谢容锦,你疯了!” 她指尖用力,深深嵌入谢容锦的皮肉之中。 但二人此刻正为其他事情角力,无人注意到这些。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了他,一再冒犯于我!” 谢容锦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今日非要挣个你死我活。 玉棠突然笑了,“因为她不是世子爷,也从来不会觉得我说什么,就是冒犯于她!” 她头轻轻一偏,眼神一瞬飘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让人幸福的往事。 “你看着我!也只能看着我!不许想别人!” 嫉妒的情绪是内心里最怨毒的毒蛇,此刻正吐着信子,一点一点蚕食着谢容锦引以为豪的理智和自制力。 玉棠却轻轻柔柔地笑了起来,她一抬手,捧住了谢容锦表情濒临失控的面颊。 “世子爷,我这身子或许卑贱如泥,可以任由你们这些权贵欺之辱之,但我的心是自由的。” 她轻抚谢容锦的眉骨,感受着他眼睑下的眼球在自己指尖颤抖的感觉。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的爱意愿长相伴之,长往之。” 她看起来是那么释然,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一般。 她刚刚突然的怒火好似错觉,此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留下一具笑意温柔的躯壳,同谢容锦妥协谈笑。 “若是民女签下这和离书,世子爷便承诺不再干涉民女之后的经营,也不再去找阿南他们的麻烦。” 玉棠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世子爷若是应了,民女愿意写这和离书。”,她字字铿锵,砸得谢容锦脑袋一阵发晕。 他提出的条件,玉棠分明已经答应了,他该高兴才是。 可是,他此刻只觉得挫败,连愤怒都没有。 这场没有硝烟的争斗,他败得体无完肤。 他强行梗着脖子又补上一句:“若你敢再嫁人,那我还能让你再次和离。” 玉棠只是漠然地看着他,“世子爷,民女就一颗心,分不得许多人,之后婚嫁与否,不劳世子爷操心。” 谢容锦此刻恨不得挖开玉棠的脑子看看,这人现在脑子都装得什么,嘴巴跟淬了毒一样,字字句句都往人心窝子上戳。 他脸色冷肃,愤愤地转过头去,对房间外喊道:“寻墨,去寻纸笔来。” 管他赢了输了的,今日玉棠这份和离书,他非得亲自看着她写下才行。 玉棠也不气恼,坐在一旁等着寻墨送来纸笔。 望着空白的文稿,玉棠脑子有些发懵。 她这两辈子也没离过婚啊,这和离书到底是个什么写法章程她是真不知道啊。 总不能随便写几句,“感情破裂,过不下去,所以特此和离吧。”。 她木木地望着白纸,脑子也跟着一片空白。 谢容锦却以为她是舍不得写,忍不住讥诮出声:“怎么,舍不得了?” “既然舍不得,刚刚见你还答应得那么爽快。” 冷面冷情的谢世子,此刻就因为占了这么点芝麻绿豆大小的便宜而感到开心。 玉棠愣了楞,心里却来了感觉。 她脑海了,自动浮现出《与妻书》的内容,心里顿觉悲痛,笔下也有了行动。 她的字,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难以恭维,但是,细细数起与唐之南经历的这一切,字字真情厚意,看得直叫人垂泪。 除了容念的抚养权必须归玉棠所有,其余各项财产分配全都是均分,哪怕是玉棠自己创业开下的棠花小铺,也同样分了一半出去。 谢容锦望着眼圈泛红的玉棠,又看了眼涂涂改改的和离书,只觉得现在已经出离了愤怒。 开篇就是一句“阿南卿卿如晤”,通篇都是什么“吾至爱汝”,“吾自遇汝以来,常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 谢容锦只感觉自己这些年的书都白念了,他怎么不知道这和离书跟告白的情信是一样的写法。 他现在跟那些画本子里棒打鸳鸯的恶势力有什么区别! 他气得手都在抖,玉棠这时候却抓了抓他的袖子。 “世子爷,这和离书若是无甚问题,民女就找人重新誊抄两份。” “待夫君签了字,我们二人回云州向府衙提交了文书,这和离也就算成了。” 玉棠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些鼻音,能感觉到她写和离书时的难受。 谢容锦的心在这份悲伤里被撕成了好几块儿,他用力一捏,就将手中的纸张攥成了一团。 没问题个鬼,问题大了去了。 他有些恼怒地对门外喊了一声,“寻墨,把准备好的东西拿进来!” 寻墨在门外应“是”,很快便拿进来一份,字迹工整,格式正确的和离书模板。 玉棠不由心中腹诽,这人早有准备,何必非要折腾自己写!看人卡文是什么很爽的事吗? 谢容锦也是没想到自己这一手出了岔子。 他本意是想让玉棠亲自写下绝情之语,亲手斩断这份情意。 哪里想到,这人硬生生把和离书写成了诉衷肠的情书! 见玉棠不解地望着自己,谢容锦没好气地说道:“看什么看,快写!” 玉棠“哦”了一声,在寻墨送来的模板上修改起来。 她一边改,一边去找谢容锦将刚刚那个纸团扔哪里去了。 待新的和离书写成,已经又过去了半个时辰。 此刻天色彻底擦黑,蝉鸣扰得人心烦不已。 谢容锦望着新递过来的和离书,心里清爽了不是一点点,这才是正经和离该有的样子。 他强压下去自己脸上的笑意,将手中纸张轻飘飘地朝着玉棠一扔。 “就这份吧,你找人誊抄好,拿去给你夫君签字。”,谢容锦的语气依旧是居高临下的命令。 玉棠却无心在乎,她现在就像是被老师抓来留堂的学生,此刻终于要放她回家了。 她赶忙起来福福身,抓着和离书就想跑。 “等下。”,谢容锦再次制止了她想跑路的打算。 玉棠感觉自己的耐心再被不停地消耗,若不是打不过,她怕是已经一拳打到谢容锦的鼻梁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