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棠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询问,那丫鬟似乎只当玉棠便是未来的主母娘子,并不隐瞒,有问必答。 丫鬟放下拔步床内的蝉翼纱纱幔,又将外床的软烟罗纱幔放下,这才退下,屋内鸦雀无声,只有床外间丫鬟收拾安寝的声音。 不知道杨玉衡是否是戒备着她会离开,让两个丫鬟在外床睡。 不过玉棠此刻却眼中精光,丝毫睡不着。 根据刚才梳头丫鬟的问答,她已经捋顺的一年之中在这个宅邸中发生的事情。 那是发生在七年前,杨玉安十岁那一年,忽然身子虚弱,大夫说了要静养。 于是杨玉衡便让杨玉安在这座别院中修养。 那个时候大夫常住别院,方便照看。 除此之外,厨娘丫鬟乳母等都是带的杨玉安自己的人,一个外人也没有。 虽然如此,但是那丫鬟也说,这个别院自从杨玉安离开之后,为了方便她可能随时还要回来,所以并没有做大清理,之前的东西也都还留着。 玉棠越想越睡不着,起来端起油灯,蹑手蹑脚走出了房间。 这里的别院她并没有四处闲逛,一直都在大厅、厨房还有卧房之间转。 为了防止油灯被风吹灭,玉棠点起一盏灯笼,提着灯笼在别院之中转悠。 别院三进,庭院虽然精致,却也挺复杂的,更何况是夜探,所以走的格外缓慢,查看也多花了一些时间。 一路寻到最后的三进院落,玉棠感觉风都似乎不同了,冷森森的,这里的草木也茂密不少,屋檐之下树墩或者树上,便有几对绿色的圆球在空中发亮。 “喵——” 小猫因为玉棠的越来越靠近而叫了起来,起身伸了个懒腰跳下院落的草丛之中消失不见了。 玉棠觉得渗人的慌,可是都走到这里了,总不能直接回去吧? 她咬咬牙,下定决心继续往里走。 从两边游廊的房屋一个个推开看去,几乎房屋都是空的。 在游廊上转弯的时候,她的脚不小心踢到了一个东西,只听得碎裂之声,倒是唬了她自己一跳。 捂着心口举着灯笼低头看去,竟然是一个装着清水的瓷碗。 玉棠谨慎弯腰,捡起瓷碗内壁一摸,里面未曾长有青苔。 她小心挑选了一块尖锐的瓷片藏在袖中,起身继续往里面走。 此刻神色却丝毫没有了神神叨叨的害怕,而是谨慎了起来。 那瓷碗干净,是有人经常在换水,而放在这里,显然是让那几只小猫喝水用的。 暂时不确定是不是那些丫鬟做的,可她和这些丫鬟在一起住了好几日了,也未曾听说她们在养后院的猫。 玉棠推开瓷碗前面的一个房间,举着灯笼往里面照着。 这屋子中摆放有家具,床柜子皆有,而且,门开了之后也没有灰尘落下。 玉棠小心进去,伸手摸了一下桌子,果然没有灰尘。 想不到后院这里竟然偷偷住着人! 不过此刻房间中没见到人。 玉棠朝着柜子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床单遮挡下的床底阴影。 也可能听到刚才小猫的叫声跑到其他房间去了。 正当玉棠思索的时候,忽然瞧见地上有水,凑近了灯笼仔细一看,却是血迹。 而且还是粘稠的,是刚滴下来的。 玉棠正要起身便觉得后背上一阵寒凉,有人用刀抵住了她的后背。 “进去······” 那沙哑的男声。 玉棠自觉地头顶一轰,怎么会,这个黑衣人不是在梁城吗? 为了防止男人发现她来,玉棠佯装害怕,手中灯笼一抖,落在地上,火烛跌落瞬间熄灭了。 “安静,否则杀了你!” 玉棠嗯嗯点头,随着男人的指挥往屋中去了,听得他将门关上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虚弱,动作也有些勉强,显然是受了重伤。 “你去给我拿药,敢惊动人,我就杀了你!” 玉棠点头,嗯嗯发出声音。手中的瓷片悄悄握在了手中。 男子似乎站都站不住了,跌倒在地上。 玉棠可没耽搁,立刻蹲身过去,将瓷片压在他的脖子上,却发现他已经晕过去了。 找到一段绳子来,玉棠立刻将男人的手脚捆绑起来,为了防止他逃走,还绑在了床柱上。 “累、累死我了。” 男子却忽然醒了过来,一动身察觉自己被绑,立刻嘶哑着喉咙喊道:“放开我!” 玉棠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房中的油灯,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 黑衣人一看玉棠,登时眯起眼睛:“是你!” 他也不叫了,大概觉得落到玉棠手中,多说无用。 不过点起油灯之后才发现,整个屋中到处都是血迹,可想此人伤的有多严重。 也是,他一个人对付那么大一帮人,能够拖着命回来也算是能干。 玉棠端了个凳子坐在床边冷声道:“让我想想,你从很早之前就住在这里了对吧?是杨玉安带着你住进来的。” 黑衣人闷声不语,丝毫不给反应。 玉棠轻笑:“你不反驳就是我说对了。” 黑衣人瞪眼看向玉棠:“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玉棠却并不着急,眼看着黑衣人伤口流的血浸透了被单,也并不理会。 “所以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你听她的话,一次又一次的杀我?” 黑衣人干脆不出声了,仿佛晕过去了,可是玉棠才不上当。 这种人在生命攸关的时刻,怎么可能会轻易晕过去? “你可知道杨玉衡在调查你?我虽然没有告诉他你和杨玉安的关系,不过他却通过调查那帮追杀你的人,查到了很有用的线索,你想听吗?” “别套我的话,要杀便杀。” 玉棠咋舌:“杀你有什么意思?你现在这个样子离死也不远了吧?” 黑衣人愤恨闭嘴,又不说话了。 玉棠想了想:“不过呢,我这人最是好心,以德报怨,我会救你的。” 说着玉棠便起身出去:“我去拿药,劝你别在乱动了,你的血流的够多了,若是再继续失血,什么药都没用了。” 玉棠回到前院,也不敢耽搁,提着药箱就过来,在侯府两世,杨玉安的淫威下求生,大伤没有小伤不断,倒是也学会了一点治疗外伤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