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盆子里的一大堆衣服让杨一木犯了难,洗还是不洗?
这是一个问题。
愣了有好几分钟,最终转身去灶屋给自己煮了碗清汤面。
到了办公室,王芸王芸送来当日报刊和信件,有二力的电报,有罗阳的电报,有竹竿的电报。
竹竿已经到了京城了,但是自己没有贸然销货,也只是把货少量给化工商店,尚未赚着钱。
罗阳电报说梅森已支付首期货款,让去银行查一下到了没有。
二力的电报则简短许多,婚礼已办,还没扯证。
最令人意外的还是收到了林芳的信,这媳妇能耐了,竟为短短分别专门写信,大概浏览了遍,说是课程紧,封闭学习,不让回来,叮嘱他按照吃饭、早睡早起。
杨一木有些迫不及待地希望林芳赶紧回来,思念一个人真是一种煎熬。
这几天,大武城巷饭店装了电话,这可把老张显摆得不轻。
在这个通信资源紧张的年代,私人安装电话是非常奢侈的,而且还得看级别,只有市区领导才能申请在家里装电话。
可线路太少,那么多领导都只能排队等着,托关系找人批条的事情太常见了。
改革开放后,安州也新开了不少电话线路,电话户数都在翻倍增长,但是依然很难申请,通信一直处于紧张状态。
方强前一阵子给店里装了电话,这也算安州最早一批自掏腰包装电话的用户,不过两三千块钱的初装费着实太令人咂舌,也引起一部分人眼红。
这时候,装电话的难题在安州也成了不小的社会问题,就连安州晚报也在长篇累牍地报道过。
老张装上了电话,直接气坏了不少人。
他们打到了邮电局,“你们邮电局是不是吃了他的饭了?为什么我们申请装电话拖了这么长时间都装不上?”
老张对杨一木说,“你申请了,拖上几个月到半年是常有的事儿,有的人一年多了都还没装上电话。”
杨一木笑笑,拿起电话,打到乡政府、打到富平老家都是占线,转而拨了刘茂才在深圳的电话,无一例外还是占线。
再拨,占线。再拨,占线。
嘟、嘟、嘟、嘟的忙音像在嘲笑他的白忙乎一场。
老张搓着手,有些尴尬,“这电话主要是接订桌子的...不过晚上线路会空些,要不你晚点再试试?”
“早晚会好的,有电话也方便了,以后有事我可以直接打你们电话了。”杨一木抄下号码,想着要不要家里装个,还想给竹竿发个电报,让他以后有事直接打电话联系。
今年,北京、上海这些一线城市刚开始试点铝合金投币电话,但属于试验性推广,也注定这是一个只赔不赚的买卖。
报纸上也有报道,有人盯上了电话机身里的硬币,连夜把机身都给拆走了。
当然机身也能卖钱,地下埋的线缆都保不住,更别说一个电话亭了。
勤劳的人们,总能无意中发现发财的机会。
后来邮电局为了防盗,外壳又改成了塑料的,电话机改成了IC卡公共电话,在拨打电话时将卡插入IC卡话机中,就可以打电话。
可这还是没有保住电话亭。
许多报刊亭、小商店装了电话,本来是靠电话盈利,这个年代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啊。
但公共电话挡了他们生意,他们能跟钱过不去,自然会使坏砸了公共电话亭,邮电局只能无休止地不停地过去维持,只至无标放弃。
最终能幸存下来的,多半是在学校、火车站这些人流量大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