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先是让她装病,又捧着大把银子到处求人,才终于让守备公子打消了念头。 因为这件事,父母兄长在外头几乎跪断腿磕破头,又撒出去数万两银子。 如果家里真的想拿她攀附权贵,这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后来将她嫁给周帷,有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形势所逼,周帷又看起来是一个很周正的人,对她而言是良配中的良配。 谢承泽如今再说这种话,明显是为了安慰她。 “好了,有什么好哭的?”谢承泽帮谢妙仪擦擦眼泪:“这对我们谢家而言,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放心吧,我有分寸,也会好好努力。早日成为摄政王用得上的人,成为你将来的依靠。之前是我和父亲的错,耽误过你一次。如今你也长大了,这一次,你自己选吧。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和父母都会支持你。” “谢谢你,阿兄……”谢妙仪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这就是她的兄长,是她的家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站在她这边。 哪怕她犯了错也没关系,他们会帮助她、安慰她、包容她。 前世,她已经眼盲心瞎选错过一次,这一次,真的不能再错了…… 这事实在太复杂,该如何处理和摄政王之间的关系,谢妙仪一时半会儿也实在下不了决心。 她真的需要时间,来仔细思考这件事。 不过对于前世害谢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谢妙仪绝对不会手软。 正好她跟萧昀已经达成共识,干脆将计就计。 第二日一早玉竹照例到锦绣院请安时,谢妙仪突然眉头一皱:“玉竹你是个懂事的,天天都知道来向我请安。那慧姨娘仗着之前得侯爷宠爱,至今从未向我请过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这侯府的女主人呢。” “夫人您说的对,就算慧姨娘从前是侯爷救命恩人的亲妹妹,如今也不过是个贱妾。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确实应该日日来向夫人请安。您面软心善,越发纵得她无法无天了。妾这就去劝劝她,让从此以后学会守规矩……” 玉竹并非蠢人,听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兴冲冲起身离去。 如今周帷已经彻底废了,老夫人也只剩下一口气。 整个府里,都是侯夫人做主。 她已经不做母凭子贵的美梦,只想着牢牢依附夫人,能在这府里有口饭吃。 玉竹这些日子正愁无处为谢妙仪效劳,只能充当丫鬟在她面前端茶递水捶腿。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自然使出浑身解数。 这段日子以来,赵素兰和之前一样,日夜在周帷房里伺候。 经过这段时日的清理,周帷几个贴身心腹死的死走的走,整个松涛馆已经全是谢妙仪的人。 赵素兰在他们手底下,自然没有好日子过。 脏活累活全都由她来干,但吃的喝的半点沾不到。 就算是正月里,主子的赏赐也没她份。 半碗冷冰冰的稀粥,再有一小块发黑发硬的窝头,已经算是恩赐。 从前冷若冰霜的美人,越发骨瘦如柴的狼狈。 早已没了当初清冷孤傲的模样,正紧紧皱着眉头,满脸恶心替周帷清理屎尿。 谢妙仪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下令不准让他死。 三四日不清理是常有的事,但终归还是要清理的。这种活计,是赵素兰的份。 “唔唔……阿巴……阿巴阿巴……”周帷身上已经长满褥疮,红肿溃烂,随着粗鲁的动作,他痛的直叫唤。 “闭嘴,再吵我打死你。”赵素兰本来就心烦,他一吵更烦,反手就是一个嘴巴子。 好巧不巧,沾了满手口水。 她满脸厌恶的将手放在身上使劲擦,恶狠狠瞪着周帷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恶心的脏老鼠。 “阿巴……阿巴阿巴……”周帷满眼怒火,双眼瞪得通红,却只能像条蛆一样在床上蠕动。 赵素兰这个贱人,嘴上说的好听,一口一个心里有他,一口一个要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结果,自从他瘫痪后,就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更别提好好伺候。 但凡需要她动手,她非打即骂,满脸厌恶骂骂咧咧,简直像个市井泼妇。 有时候为了口吃的,赵素兰还不惜像条恶狗一样,扯着头发与人打架撒泼。 什么清冷孤傲?什么人淡如菊?什么天边白月光? 周帷算是明白了,以前她能清冷孤傲,是因为无论她要想要什么,只要说一声,他这个冤大头自然会双手奉上。她要是看谁不顺眼,只要挑唆几句,他这个冤大头也自然会去替她出头。 如今没人替她冲锋陷阵,可不就原形毕露了? 他之前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那样卑躬屈膝哄着赵素兰。 仔细想想,她怀着孩子离开已经这么多年。 孤儿寡母无钱无势的,天天清冷孤傲人淡如菊,恐怕早就饿死了。 周帷就觉得自己被骗了。 就是因为信了赵素兰的装模作样,他才会对任劳任怨的妻子越来越不满。就是因为她的挑唆,他才会下定决心吃绝户。也是因为这个女人下药,他才会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他周帷原本有光明的前途,贤惠的妻子,美满的家人。如今不过半年,小妹惨死,母亲中风,他自己也沦落到这副模样。 没了,没了,全都没了。 他处心积虑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就因为赵素兰这个贱人的挑唆引诱,一夜之间全没了…… “大胆,你个贱婢竟敢这样对侯爷?”就在此时,玉竹突然从外头冲进来,抓起赵素兰的头发几个耳光抽过去。 赵素兰本来就打不过她,被折磨了一个多月更打不过,顿时狼狈地瘫软在地。 “阿巴……阿巴……”周帷拼命蠕动,想吸引她的注意。 赵素兰这个贱人是靠不住了,但玉竹如今肯为他出头,心里肯定是有他的。 必须让她看见他如今的惨状,好好整治这些下人一顿。 这些刁奴任由赵素兰欺负他,让他三天饿九顿,一身屎尿也要到了糊满的地步才肯稍微清理一下。 这种日子周帷实在受不了了。 然而,玉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抓起赵素兰的头发就往外拖:“你如今不过是个贱妾,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你住在府里吃夫人的喝夫人的,至今都没向她请过安,还有没有点规矩?夫人心善,但我可看不惯你这么没规矩。走,今天我非好好教教你规矩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