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以，刘老三的老婆虽然看着可怜，却并没有引起我对她的同情。 因为在我看来，刘老三就是杀害儿子的凶手，不管他是故意杀人，还是过失杀人，他都是凶手！而刘老三的老婆就是帮凶！甚至她还有可能亲自参与了帮刘老三杀了那个被拐来的女孩！ 反正，她儿子的死，被拐女孩的死，不可能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什么都不知道！ 面对刘老三的狡辩和搪塞，邓飞一脸的凝重，我看得出，他很想发火，但他现在还缺乏有力的证据。比如，某个人的证言，或者杀人者用的凶器。 邓飞继续审讯刘老三，刘老三则一直用“不知道，不清楚，记不得，风俗”等借口进行回答。我旁听的有些烦躁，有种恨不得上去暴打刘老三的冲动。 他太无耻了！ 我猛的站起身，邓飞立刻看向了我，我指了下外面，示意想出去透口气，邓飞点头示意可以。 出了审讯房，我站在台阶上点了一支烟，目光在次落在了刘老三老婆身上。院子只有她一个人，她弓着背坐在椅子上，表情呆滞的看着桌面。 我走过去，隔着桌子在她面前坐下，她抬起头露出了拘谨的笑容，在她的眼神中，我感觉到了关切和恐惧，但是却没有怨恨。 她为什么不怨恨？难道她不怨丈夫杀死了自己的儿子？难道她不恨警察毁了儿子的冥婚，挖了儿子的坟？ 莫非是来不及怨恨？还是她只是一个可怜可悲的女人？ 一口烟吸下去，呛到了我的嗓子，开始咳嗽起来。 女人说：“抽烟多了不好，我儿子就是得的肺痨。” “谢谢。”我把烟扔在地上，踩灭。 女人看了眼审讯室又低下头，此时天已经亮了，朝阳从墙头照过来，正好照在了她的脸上。 我问：“笔录做好了？” “做好了，该说的，都说了，但我男人，真没杀人，他怎么可能去害自己的儿子呢？”女人哭了起来。 她哭的很伤心，让我都有些不忍。 “那天，你在干嘛？”我下意识的问。 “我和我男人一起下地了。” 我微微一愣，都这个时候她还在维护自己的丈夫。她是出于什么心理？维护她可能仅存的家人？现在既然已经儿子死了，她不想在失去丈夫？ 可谁又能维护那个可怜的女孩儿呢。 我忽然觉得眼前的女人让我很讨厌，让我很不舒服。 我通灵听到了刘老三和儿子的对话，听到了致命一击的声音，如果说刘老三在为自己狡辩，那她就是在包庇刘老三的罪行。 我不想在面对眼前这个女人，想赶紧离开，甚至立刻就离开这个村子，人性太复杂了，相比起来，鬼倒是简单的多了，那怕是恶鬼。 我刚要起身，女人忽然抬起了头看向我。我下意识的一呆，难道她要和自己说些什么？但很快，我发现她并没有看自己，而是在看我的身后。 我扭头往身后看，发现是董永站在我身后。 董永冲我笑笑，说：“我的烟抽完了。” 我忙掏出烟递，准备起身和他一起到旁边过下烟瘾，没想到董永却直接把我手中的烟盒拿了过去，说：“你继续审，我不打扰你。” 董永拿着我的烟转身离开，我立刻说：“董主任。” 董永回头，问：“什么事？” 我想好好问问他昨晚刑讯逼供的事，可又觉得自己点破不太好，即使他的做法让我很解气，毕竟那样做是不合法的。而且他的行为太诡异，让他知道我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会不会杀我灭口？ 想想，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危险人物，还是保持距离为妙。 “哦，没事。” 董永笑笑，然后继续往前走。 我深吸了口气，回头却发现女人神色有点不对，她眼睛变得有些浑浊和迷茫，脸上的神情犹如痴呆患者。 “你怎么了？”我关切的问。 “我没事。”她语调平直，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我徒地一怔，忽然想到了一个词：催眠！ 然后，又想到昨晚邓飞和董永站在警车旁说话的场景。难道是她被董永催眠了？ 我猛地回头去看董永，董永已经走出院子不见了，我再次看向刘老三的老婆。 催眠可以让被催眠者丧失自主判断、自主意愿行动。同时，感觉、知觉发生歪曲或丧失，甚至可以达到被催眠人操控的程度。 催眠是一种巫术，也是一种科学，因为无论是通过巫术还是科学，都可以达到对人催眠的程度。 那董永用的是科学还是巫术？ 从他直接找到小男孩家中刑讯逼供来看，像是用的巫术，可从他法医的身份来看，他用某种药剂对人催眠也是有可能的。 但无论是用什么手法，刘老三的女人被催眠了却是不争的事实。董永对她催眠后，又离开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想让我审问刘老三的老婆，然后查出凶手破案？ 我咽了一口吐沫，问：“你丈夫刘老三，为什么要杀你儿子？” “他没杀，没杀儿子。”她呆滞的回答。 我吸了口气，下意识的用手在她眼前晃几了一下，她的眼球没有动，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她的确是被催眠了，可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 我明明听到了他们父子的争吵，最后，以刘老三儿子后脑遭遇重击为结束。可要不是刘老三杀了自己的儿子，又会是谁？ 我忙问：“那是谁杀了你儿子？” “我。” 我顿时一惊，杀害刘老三儿子的凶手，居然是儿子的母亲！我用近乎颤抖的声音追问：“你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儿子？” “老刘家不能绝后，他不睡她，还不让他爸去睡她，还缠着他爸的腿不让他去下种，我当时非常生气，气我自己生不出来，也生不了了。给老刘家留下唯一的种，还是个病秧子，他死了老刘家就绝后了，等我以后死了，没脸去见公公婆婆，我是真气啊…… 我当时手里正拿着擀面杖，看他拖着他爸的腿不让他爸走，我就一擀面杖砸在了他脑袋上，谁想到他那么不禁打，一下就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