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法医车消失在满是夕阳的路口,邓飞摇着头,感叹的说:“这人啊,说没就没了,有时想想,也挺无奈的。上周我听说董永的父亲住院了,说是……”邓飞想了片刻,应该是没想起是什么病住院,继续说:“没想到,这么几天人就走了。” 我说:“人从出生,就要经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没人能逃脱。所以人在活着的时候,一定要多做善事。” “好人好报?” 我说:“万事有因果,这辈子不报,下辈子也会报。佛语云:万般将不去,唯有业随身。业是跟着人走的,人造作善业,人有善报;人造作恶业,那就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不过像你们这种职业的人,只好好好工作,一般都是结善业。” 邓飞立刻笑了,说:“那倒是,我们是主持人间正义,为人民服务。” 他低头看了下时间,说:“走,送你回去。今天晚饭就不请你吃了,改天请你吨大餐。” “算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邓飞踌躇了一下,说:“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我拍了他一下肩膀,说:“客气什么,又不是不见面了。” 邓飞爽朗的笑,说:“那好,咱们这关系,没必要在这种事上矫情。” 挥手和邓飞告别,看着他上了警车,我开始边走边思考我和邓飞的关系。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应该也算得上是朋友了。 俗话说,交人看心。 在我看来,邓飞算是个有正义感的警察,嫉恶如仇,就是有点不按常理出牌,求人献媚,搞点小动作。不过这也算不上大毛病,毕竟人无完人。 转过一个路口,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冷战,我下意识的回头看,身后有几个互不相干的路人,各自走着。 我继续往前走,还是觉得不对劲,就在心里默念了几遍通灵咒。之前,我念通灵咒只有初一十五才能通灵,自从学习了“六甲玄本”后,我通灵的能力强了不少,又或者是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让我的身体更加敏感,亦或者两者都有。 念了几遍通灵咒,在回头看,发现自己身后不远,有个浑身湿漉漉的没有头青年。 他是从南国艺术中心跟着我出来的吗? 招手拦了辆出租车,本想直接回家,又怕无头青年还跟着自己回家,就对司机师傅说去三角镇。不管厉鬼,恶鬼,冤鬼,还是什么鬼,往家引毕竟不是好事。 到了三角镇殡葬馆,牛彭彭正打算歇业,见到我立刻满脸挂笑,说:“姐夫,你这个时候来店里,是不是想请我晚上吃饭啊。” “回来开车。”走进店里,随口问:“郭苗呢?” “她去相亲了。今天早走了一会。” 我开他玩笑,说:“看来你们两个每天朝夕相处,还是没能培养出感情。” 牛彭彭叹了口气,说:“我有情,她没意。没办法。” “你还不到二十岁,找对象不急。”我宽慰他说。 在卖场刚坐下,无头青年就出现在了殡葬店门口,牛彭彭的身后。牛彭彭打了个寒颤说:“这天真是越来越凉了。” 牛彭彭跟进来,拿起柜台上的外套穿上,无头青年只是在店门口徘徊,想进来,可又不敢。 殡葬店里供奉着神位,对一般的孤魂有震慑作用。这说明无头青年并不是厉鬼和恶鬼,他跟着我回来,可能是发现了我的不同,向我来表达某种诉求和帮助的。 “姐夫,你看啥呢?”牛彭彭站在我身边,往门口看。 我指着一件黄纸衣服,说:“把那件衣服,拿出去在门口烧了。” 牛彭彭愣了一下,问:“十几块钱呢,烧冥衣干嘛。” “有东西来了。” 牛彭彭在店里打工这段时间,是经历过一些灵异事件的,特别是他弄骨灰盒那件事后,更是知道了其中的厉害之处。 正常情况下,人在这种工作环境中工作,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可人又都是趋利的,初中没毕业,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每个月轻轻松松能拿个三四千,年底还能拿点奖金,有几个人舍得不要这份工作? 不过牛彭彭虽然嘴上还喊我姐夫,但却很少和我提她姐姐的事了。 牛彭彭拿着一件纸衣服,到店门口的台阶下,点着烧了。无头青年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就变成了身干燥的黄色衣服。 我到楼上办公室把店里营业款拿上下了楼,和牛彭彭说了一声,就离开了店铺,上了停在路边的汽车。 坐在驾驶位,系上安全带,无头青年就站在车旁边,他看起来是想上车,但是在等我的同意。 我指了指车后座,将车打着火,在抬头看倒视镜,无头青年已经坐在了车后面。开车上了路,我问:“你从哪里来的?南国艺术中心?” 无头青年没有回答,而是抬了下左下手,一时间,一种阴冷森寒氛围还是慢慢凝固,很神圣,但却又很扭曲。 我被这种氛围吓了一跳,忙将车减速,因为减速太突然,跟在后面的车上还差点撞上,不满的使劲按喇叭。 我把车停在路边,立刻扭头看无头青年。无头青年还是没说话,而是将左手臂抬起,摊开了手掌。 我立刻意识到,他没有头不能说话,是想用另一种沟通方式向我转述些事情。于是,我咬了一下嘴唇,然后右手掌张开,和无头青年的左手掌贴在了一起,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很凉,却不刺骨,似乎他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传达对我的一种善意或者感激。 闭上眼,黑暗袭来。 片刻之后,眼前的黑暗慢慢退去。 眼前出现了一个叫“金太阳书馆”的门头,能称为书馆,经营模式自然不会小。 视野渐渐扩大,我看到了书馆里的全貌,书店里人不多,但装修很高档,文艺气息很重,视线走过一排排书架,最后来到了一扇刷着白漆的门前,门口两边放着两盆枝繁叶茂的阔叶植物,顶部的叶子是鲜红色。 推门进去,是向下的走廊,转过几个弯,来到挂着珠帘门口,门口有两个人把手,站着一动不动。 可就在视线要继续推进,要穿过珠帘时,我眼睛突然一阵不适,猛地睁开了眼睛。 而坐在车后排的无头青年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