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三位大人府上各自迎来了云舒然派来的丫鬟。 虽然心中对云舒然的意图有所猜疑,但碍于她的身份和地位,三人都不敢怠慢。 他们各自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珍贵的礼品,有名贵的茶叶、上等的香料,还有精美的首饰。 云舒然这番行动,倒与眼线传回来的小心向吻合。这云大小姐是为了盐引,在为自己铺路呢。 这人看着清高,到也懂些人情世故。 三人各怀心思,收下了云舒然送来的礼物。 听完丫鬟的禀告,云舒然挥手让她们退下。 她站起身来,走到书案前,取出一张泉州地图,目光在上面游移。 “徐文良啊徐文良,你不是最喜欢装清廉吗?”云舒然冷笑一声。 天蒙蒙亮,鸡鸣犬吠起起伏伏,路上人不多,多半是赶着买早点的商贩和茶楼伙计。 茶楼伙计一进门就看见了自己东家,差点没把魂吓出来。 他东家一向睡到日上三竿,居然这个时辰就到茶楼了? 真是比鬼还少见。 他刚装出一副勤快样,更罕见的就来了。 一抬眼,二楼雅座上围坐了好几个人,那都是捏着泉州走盐的商户啊。 这几人平日里争争抢抢的,闹得泉州城人尽皆知,居然能坐到一块去,脸上的神色还出奇地一致,一样的...难看。 伙计缩了缩脖子,可得小心招待着,这些人一个他也得罪不起。 “这可如何是好?那位云大小姐明摆着是冲着盐引来的!” “可不是嘛!她若是拿到盐引,咱们这些年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不行,得想个法子。” “快,快去买点瓷器。” 说干就干,一群商人浩浩荡荡地向陶瓷铺子涌去。 铺子里,伙计正百无聊赖地擦拭着柜台。突然,门口一阵喧哗,他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了?”伙计结结巴巴地问道。 为首的商人大手一挥:“给我来个一千两的瓷枕!” “我也要,我也要。” “......” 伙计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手忙脚乱地开始包装。 不多时,整个铺子就被搬空了。 伙计呆呆地站在空荡荡的铺子里,还是不理解。 这群商贾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买一件东西就龇牙咧嘴的,今儿倒好,争着抢着,生怕钱花不出去似的。 这一番动作就相当于一个大铜锣,邦邦邦地敲,把官府受贿的消息给扩大了好几倍。 “听说了吗?那位云大小姐昨晚给三位大人送了重礼!” “可不是嘛!听说光是给徐大人的礼物就价值千金!” “嘘,小点声。我还听说,里面有不少宫里的东西呢!” 这番话传到徐文良耳中时,他正在书房处理公务。 他猛地拍案而起,脸色铁青。 \"胡说八道!本官何时收过那等礼物?\"徐文良怒喝道。 一旁的幕僚小心翼翼道:\"大人息怒。这传言已经满城皆知,恐怕...\" 徐文良一甩袖子,打断了幕僚的话:\"去查!给我查清楚是谁在造谣生事!\" 日头完全起来了,挂的高高的,照着雪上不一会就有雪水流出来。 潘远明踏着一地湿漉,哼着小曲儿到公衙印卯。 路上,几个富户远远看见他,赶着迎上上来跟他热情地招呼起来。 潘远明皱眉,总觉得这热络中带着几分古怪。 回到公衙左右打听,这才知道受贿事情已经飞遍了整个泉州。 这可如何是好啊?! 潘远明脸色铁青,顾不得他一贯端着的仪态,急匆匆向公衙走去。 到了公衙,潘远明直接去找徐文良。 他进去时,只见徐文良和薛从正悠然品茶,丝毫不见焦急之色。 事情急上眼眉了,这二人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喝茶? 潘远明心中疑惑,行礼时也多了几分谨慎:“下官见过徐大人,薛大人。” 徐文良放下茶盏,看向潘远明:“潘大人也是为了那件事来的吧?” 潘远明心头一跳,硬着头皮道:“是…下官听闻有些传言…” 徐文良摆摆手,打断道:“不必紧张,本官已与薛大人商议好了对策。” 潘远明闻言松了口气,却又不甘地瞥了薛从一眼。 徐文良只说了这一句就没有了,再没有开口的意思。 这话说一半留一半的,能把人急死。这件事必须得知晓全了,不然他这心里就跟猫抓似的,不自在。 他犹豫片刻,撇了眼一脸笑意的薛从,终是拉下脸来问道:“不知大人可否告知下官,究竟是何对策?” 徐文良微微抬手,示意薛从开口。 薛从放下茶杯,缓缓道:“潘大人,现如今只是有传言说我们三人收了礼,但谁说那就一定是受贿呢?” 潘远明一头雾水:“这…难道收礼还不算受贿?” 薛从笑道:“受了礼是一回事,行不行方便又是另一回事。我们不给盐引,就什么事都没有。” 这是要收了东西不办事。 潘远明恍然大悟,眼中精光一闪:“是啊!只要不给云舒然盐引,那云舒然就得哄着我们,求着我们,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更进一步说,若那云舒然铤而走险贩卖私盐,那可就是大罪了。 潘远明心中大定,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大人高明!如此一来,我们不但无过,反倒可以将云舒然一军。” 他不自觉搓起手来,还真是个好办法。 三人相视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云舒然束手无策的模样。 槐序躺在床榻上,脸色有些苍白。 大夫刚刚为她诊脉完毕,正在一旁写方子。 云舒然坐在床边,握着槐序的手,眉头微蹙。 “小姐,这孩子可真不省心。”槐序嘟囔着,一只手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都怪你,害得我不能给小姐分忧。” 云舒然坐在榻边,轻笑着摇了摇头:“你呀,都快当娘了还这么孩子气。跟自己肚子里的娃娃较什么劲?” 等大夫走了,槐序撇了撇嘴,像个闹脾气的孩子:“可是小姐,我不想整天躺在床上。我想帮您。” “小姐…官府那边还是不给盐引,咱们该怎么办啊?这样干耗着,也不是个办法。” 云舒然眼眸眯起,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谁说我是要等他们给盐引了?” “啊?”槐序一脸茫然,“那小姐您是…” 云舒然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江上烟云,轻声道:“咱们是时候去拜访几位大人了。” “什么?”槐序猛地坐起,瞪大了眼睛,“小姐,您是说要去…去找那几个贪官?” 不是说没想着要他们给盐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