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推动区间贸易,必然能为我们带来巨大的利润;可现在…我们深受航海法案的限制…”尼尔皱了皱眉头。 “这就是你要做的。”阿方斯笑道:“我们不介入运输,我们需要找到合作者,出售或者出租我们的商船,由他们为我们转运物资。” “合作者?”尼尔瞪大眼睛:“那些…海盗?” “没错!”阿方斯笑了起来:“他们大部分是本杰明的人,却有小部分不是; 这些人可以拉到我们这边来,让他们把家人移民到加莱,他们本人可以继续保持英国人的身份,为我们工作。” 用英国雇员来绕过航海法案,这条法案就不再是他们的阻碍;正相反,航海法案反而为他们提供了优势,把绝大多数竞争者排除出去? “那…我尽快安排好工作,然后去一趟费尔岛?”尼尔尬笑着问道。 “给列日他们写信就行了,埃夫里森办不好这事,我看列日可以。”阿方斯摇摇头:“你留下来,居中策应吧。” “也…行!”尼尔嘿嘿一笑,他才不想去费尔岛吹海风呢… … 尼尔跟阿纳尔离开后,阿方斯才又打开菲尔的来信。 信中,菲尔汇报了一系列情况: 首先是建立了菲尔帮,又刺杀了塞缪尔帮的帮主塞缪尔,还抽空拜访了西印度码头区的海军负责人、德雷克少将; 这位德雷克少将是本杰明的表亲,弗朗西斯?德雷克的后代; 不过,与本杰明不同,这位显然洗白很成功,已经当上海军少将,不再是不黑不白的私掠商人。 眼下,借用他跟本杰明的关系,阿方斯成功的把菲尔埋入伦敦的帮派势力中,接下来无论是收集情报、还是散播舆论,都有很大的帮助。 其次,菲尔还成功盯梢了不少人,库珀、卡文迪许爵士、安德森、克拉伦敦伯爵跟白金汉公爵,都已经被他的手下盯上了; 因为是刚刚盯上,打探到的消息倒是不多,像白金汉公爵,天天流连于花街柳巷,显然是个大号废物; 而约克公爵,则流连于海军部,显然是上次吃了大亏的后遗症… 较为有趣的是卡文迪许,别看他是议会里的反阿方斯先锋,但此人不但不反法,还跟几个法国人往来密切; 据菲尔所知,卡文迪许曾经到法国游学数年,前年才返回伦敦出任议员;可以说,他是英国议会里最了解法国、最了解阿方斯的人; 如此了解法国、了解阿方斯的人,却在与阿方斯作对,如果不是作秀,就是真正的目光长远了; 对此,阿方斯也上了心,把卡文迪许的关注度提高了一级。 另外,菲尔还打听到,库珀正在争取英国财政大臣的位置;而眼下,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十几年屹立不倒的唐宁爵士! 唐宁爵士当然不是好财政大臣,要不然也不会让国家负债累累; 但他是一个精明的财政大臣,他设立了“官钱”、见风使舵的拍卖土地、巧立名目的借钱发军饷… 种种在犯法跟财政崩溃之间横跳的操作,让唐宁爵士成为财政部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贪官,可每个人都担心、一旦他下台,本不富裕的国家财政、会直接崩溃… 这种情况下,库珀想要争取财政大臣的位置,就不是跟唐宁爵士一个人作斗争、而是跟所有不愿意冒险的人作斗争! 如果对方无欲无求,他还不知道怎么拿捏,但现在嘛,机会不就来了? 库珀身段如此柔软的攀爬高位,很显然,他争取这个财政大臣的位置,绝不会是大公无私的为人民做奉献; 可要拿下唐宁爵士,库珀必然要站在道德的高点、从各个角度去抨击对方;这就使得他处于既要又要的尴尬境地,成为一个活靶子! 作为大资本家的代言人,库珀要想成为财政大臣,他就必须为大资本家带来利益,而最简单的办法,便是减税。 但他们的国家财政已经如此困难,背着几十万英镑的国家赤字跟几百万英镑的国债,没有收入,又如何维持国家运转? 那么,库珀要想做到这一切,就只能先尽可能多的取消各种商业税,让大资本家们满意; 再巧立名目、对全体国民征收新的赋税,用以填补税务收入的窟窿。 摸清楚库珀即将用出来的路数,阿方斯也就有了给他添堵的思路。 首先,他需要在伦敦鼓动民情,要求对富人跟大地主征税,让英国跟法国一样,推行所谓的一条鞭法。 英国的土地本就不如法国的好,其兼并土地的规模也远比法国严重;一旦普及一条鞭法,大地主必然损失惨重。 很显然,一旦在英国形成这样的舆论,就会出现民间踊跃支持、而大地主、大贵族竭力反对的情况; 只要舆论出现对立,作为“民选”议员的下院,就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不普及一条鞭法,人民不满意,普及一条鞭法,背后的金主不满意… 再然后,阿方斯就可以利用这种舆论,推出新的舆论,对富人征收济贫税。 事实上,英国早就有济贫税这一说,但只有部分城市征收、且各地的税率不同;像伦敦,就是没有济贫税的,但伦敦的贫富差距就特别大。 从舆论上讲,济贫税是一种慈善,是教会也在积极宣传的济世思想的延伸;而济贫税又只对富人征收,显然人民也会踊跃支持! 届时,富人会很难受,他们打心眼不愿意缴纳济贫税,又不能公开拒绝;而议员们要怎么办?支持还是反对? 而等富人跟平民的矛盾进入对立状态,阿方斯就可以推出真正的杀招了:取消羊毛税! 对于英国来说,钾碱的价格暴涨,会导致羊毛价格暴跌,取消羊毛税,对保护市场、提振信心有难以估量的巨大效果。 对于民众来说,取消羊毛税,可以让他们买到更便宜的呢绒;对于羊毛商来说,降低了他们的成本;而牧场主、地主,更是直接的受益者! 可以想象,作为所有人民都支持的一项政策,议会一定会被裹挟着、推动这项政策的实施,以此来缓和社会矛盾。 但从长远看,免除羊毛税,最终将摧毁整个羊毛业! 第一个倒霉的是政府,没有羊毛税,政府会损失一笔巨大的收入,财政赤字扩大,不得不节衣缩食,然后砍掉与羊毛业有关的政府支出。 没有相关支出,羊毛产区的道路就没人修,生产技术不会提升,呢绒质量也得不到管理;这时候就有第二批人倒霉:消费者。 本来,取消羊毛税是为了给消费者带来好处,但失去国家管理,市场产品良莠不齐、恶性竞争,不法商人就会开始偷工减料,来获得更多的利润。 也许会有一部分商人坚持质量,但偷工减料是递增性的,劣币会驱逐良币;最终,消费者没有省多少钱,却只能买到劣质产品… 当市场充斥着劣质产品后,生产商、批发商跟牧场主这类从业者,就成为第三批倒霉鬼。 劣质产品越来越多,羊毛产业的名声就越来越差; 市民不愿意购买本土的劣质产品,转而购买外国商品,这种客户流失,会导致行业陷入可怕的存量内卷! 国家没有收税,也没有支出,自然也没有心思去保护这个产业;在外国商人的竞争下、本土羊毛业只能走向衰败。 而当本土羊毛业彻底的步入黄昏周期,土地的所有者,就是最后的倒霉鬼; 没人愿意租地养羊,地租就不可避免的下跌,而地租下跌,又会导致地价下跌,再然后?国家财富化为乌有… “阿方斯?”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安妮玛丽的声音,打断了阿方斯的思考。 “嗯?怎么了吗?”阿方斯回过头来,随手把菲尔的信合了起来。 “格拉沃利讷的土地要收成了是吗?”安妮玛丽走过来,在阿方斯身边坐下:“我…能去看看嘛?” “哦?怎么突然想去格拉沃利讷?”阿方斯笑了起来,如果他没猜错,肯定是圣法高那边来信,又跟安妮玛丽拖后腿呢! 被阿方斯这么一问,安妮玛丽顿时支支吾吾起来,微微红着脸,低下头:“我就…就是…突然想去看看…” 只看安妮玛丽这副表情,阿方斯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肯定是她的家臣们,在暗中抵制新农业技术,这才忽悠她来找自己。 只是,真金不怕火炼,等安妮玛丽看到格拉沃利讷收获喜人,就会坚定推行新农业技术的信心,到那时,那些家臣的小伎俩,就不攻自破了! “既然你想看,那我们就去看看好了。”阿方斯笑了起来:“下午怎么样?傍晚去那边野餐,顺便看看那些花生。” “我们去水库里抓些鱼,看看水库的鱼跟湖里的鱼,有什么分别; 再让人收割一竿(约250平方米)的花生,看看产量,也试试味道。” 阿方斯笑道:“应该带一桶海水去,海水煮花生特别好吃,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