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先生，这就是具体情况。”恩斯特把自己面临的尴尬处境，跟尼尔说了一遍，这才又拿出一个清单： “这26个人，都说他们投了赞成票，而且都是一个望远镜。” “哦？”尼尔接过一看，结尾处赫然有个老熟人：康斯坦丁?惠更斯。 “这个康斯坦丁先生。”尼尔有些哭笑不得：“有脑子，但不多，好歹多说几个不是？” “康斯坦丁先生干的？”恩斯特又接过名单：“也就是说，除了康斯坦丁先生，其他人…都投了反对票？” “不错…嗯？”尼尔先是一愣，猛的又反应过来：“嘿…其实他还挺有脑子！” “这…您的意思是？”恩斯特这就听不懂了。 康斯坦丁把所有人都写在自己名下，确实是把所有人都曝光了。 尼尔说他“有脑子、但不多”还有几分道理，说他“挺有脑子”，恩斯特就想不通了。 “我们看到名单了，其他人能看到名单吗？”尼尔反问道。 “呃…”这个问题，恩斯特倒是不好回答。 议会是有规矩的，说好不记名，就是不记名。 这些人虽然是主动去登记，可你也不能公之于众、让大家知道不是？ 既然不能公之于众，那么…这些人确实说出了记号，也确实找到了记号，就算没有违背恩斯特的规则。 这样一来，打击他们，就会让其他投赞同票的人开始担心、尼尔是不是要卸磨杀驴？ 因此，康斯坦丁故意把这些人放在自己的名下，就是告诉尼尔： 我让你知道、都有哪些人反对你，但你不能动他们，有事直接找我！ “付钱给他们，反正也不多。”尼尔微微一笑： “至于给他们生意的事，也安排一点，不过，给苦活累活脏活就行了，爱挣不挣。” “好的，尼尔先生。”恩斯特用力点头。 “投赞同票的那些人，就是你接下来的结交对象。”尼尔再度开口： “过几天，就是国家银行的初稿讨论会，这两天、你就留在海牙吧。” “行，那…霍根霍科那边？”恩斯特又问起自己的老搭档。 “这几天就不用联系了，大议长先生还没点头，咱们不能急着露出狐狸尾巴。” 尼尔摇摇头，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敲门声：“头儿，来了个船夫，说是他们大议长请您去家里喝一杯。” “大议长先生…刚说他，他就来了？”尼尔看向恩斯特： “那我先过去那边，您收拾一下，便开始走动走动、把关系巩固一下。” “您放心，这包在我身上！” … 德维特别墅，后花园。 给尼尔倒上半杯红酒，约翰德维特这才笑着说道：“我听说…奥兰治派的议员，都去找恩斯特先生了？” “我好像也听说了。”尼尔点点头，算是一定程度上、承认了他支持恩斯特买选票的事。 “您认为…奥兰治派，真的一张反对票也没投？”约翰德维特再度开口，显然是准备祸水东引。 都是老狐狸了，康斯坦丁想得出这种法子，约翰德维特自然也得拿出点手段、为那些投了反对票的议会派议员找出路。 “不瞒您说，这不是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尼尔摇了摇头： “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议会派…并非每个人都去找了恩斯特先生？” “…”约翰德维特顿时语塞。 “当然了，这可能有我们的问题，但很显然…您也有问题。”尼尔的语气倒是依旧轻松，却让约翰德维特捏了一把汗！ “咳咳…尼尔先生。”约翰德维特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这当然不是我的问题，当然了…我也不是说…这是您的问题； 这个…民主的东西，他就应该有一些反对的声音，毕竟…议员代表的是人民，人民可以有反对的声音嘛！” “事实上，我完全认可您的想法，毕竟我也是荷兰人，如果议员不能保护我的言论自由，那还谈什么民主？” 尼尔点点头：“但我想说的是，明明还有其他议员，为什么…是议会派的议员，投了这个反对票？” “呃…”约翰德维特脸色一滞！ “更确切的说，国家银行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是真正为国家、为人民着想的方案。” 尼尔继续追击：“如果议会派的议员投了反对票，这是不是意味着…议会派内部，意见还不能统一？ 如果意见是不统一的，那么…最终会统一吗？统一之后，他们有是否还代表了人民？” 尼尔这个问题，算是直接戳到议会制度的肺管子。 议会制度的基础，就是代表人民发言，而议会党派的基础，则是团结了一个声音，进行发言。 他们必须代表自己的支持者、为自己的支持者谋福利，如霍根霍科的“人民之声党”，就一直在为各种福利法案奔走。 那既然，党派是为人民谋福利的，那其中存在的、不合群的声音，也必然是为人民的利益着想的。 这就存在一个简单的悖论：都是为民众谋福利，你偏偏跟自己的队友对着干，那是你的队友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 在往常，这种反对的声音，可以用求同存异来解释，可如果有人较真、情况就截然不同。 比如现在，这个较真的人是尼尔，他手里还捏着强大的舆论机器！ 只要尼尔想，他马上就可以把这件事抖出去，抖得人尽皆知，逼这些议员自己站出来，跟他们打嘴仗。 这嘴仗一打，这些议员受不受得了不说，议会派自己就该散架了！ 坚决跟阿方斯对抗的、坚决跟着阿方斯走的，还有墙头草两边倒的，马上就得变成三个派系。 到那时候，尼尔随手那么一推，这些坚决跟阿方斯对抗的议员，要么离开议会派、要么辞职！ 约翰德维特知道，这就是尼尔的目的！ 他就是要把这些议员踢出去，让所有胆敢跟他们作对的人、付出代价！ “咳咳…您…您说的对，意见不统一，确实是个大问题…” 约翰德维特只能自己出面背锅，来保护这些议员： “不过，您放心，我很快就会说服所有人，把意见统一起来！” “我对您有信心。”尼尔难得的、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还不知道，您请我过来？” “这个…”约翰德维特露出古怪的神情：“我听说…菲尔普斯?道布尔斯先生去拜访您了？” “没错，昨天晚上，就有一位斯伯赫先生来找我，说是道布尔斯先生让他向我问好。” 尼尔双手一摊：“我不喜欢道布尔斯家族的人，他们一直吸我们荷兰人民的血，这种人应该上绞刑架！” “呃…然后？”约翰德维特尬笑起来，尼尔说不喜欢，不还是见了他们？ “我当然不会直白的说，我跟道布尔斯先生没什么交情。”尼尔喝了一口酒，这才又道： “我告诉斯伯赫先生，如果道布尔斯先生真的想向我问好，那他应该亲自来一趟。 斯伯赫先生就告诉我，道布尔斯先生去了哈勒姆；既然来不了，那我便打发斯伯赫先生离开了。” “那？”约翰德维特有些目瞪口呆，尼尔…用这么嚣张的语气，跟道布尔斯家族的人说话？ “斯伯赫先生就不高兴了，他觉得我不尊重道布尔斯先生。” 尼尔耸耸肩：“我不尊重他，怎么了？他有什么资格，让我尊重他？ 所以，我绝不惯着他，我直接告诉他，今天的国民大会议，就是为设立国家银行开的！ 我还告诉他，只要设立国家银行，道布尔斯家族就会完蛋，他们永远不会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如果道布尔斯先生不想面对这样的事实，我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今天早上七点钟，来旅馆见我。” “所以…道布尔斯先生去了？”约翰德维特脸色又是一变！ “老实说，我也没想到，道布尔斯先生这么能屈能伸。”尼尔唏嘘了一句： “让我…都不好意思羞辱他，没办法了，我只能见他一面；还向他保证，我有办法，让国家银行办不起来。” “…”约翰德维特的表情更加古怪：“您…向他保证？” “哦，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尼尔一脸邪笑：“我连议员都不是，又怎么向他保证呢？ 啊哈哈哈！这世界就是如此奇妙，总有傻子愿意相信，我一分钱都不要、就会帮他一个大忙？” “…” 约翰德维特是真的没想到。 尼尔竟然这么贱！ 狠狠的戏耍了道布尔斯家族。 可…那又如何呢？他可是尼尔，阿方斯跟前的第一大红人。 而道布尔斯家族呢？自己混得不如意不说，奥兰治家族、议会派也都讨厌他们，旁边还有安德普在挖墙脚… 他们确实被尼尔戏耍了，可国家银行的预案也通过了，道布尔斯家族已经永远失去了反扑的机会！ 不，还有一个！ 他们还有一个反扑的机会，如果自己愿意给的话！ “抱歉，打扰一下…”就在这时，德维特夫人出现在花园门口：“约翰，你有个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