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东西,是。”老学究推了一下老花镜:“别的,不是。” “我是老约翰牛奶店的,给您送牛奶。”艾伯特提起牛奶桶,这才发现,由于跑的有点快,牛奶桶打翻了1\/4! “给我倒一杯,其他放里面吧。”老学究对桌子上的空杯子一指,便又翻看起手中的报纸。 “好的,先生。”艾伯特连忙给他倒了一杯牛奶,又把牛奶桶搬进店里,放在角落处的桌子上。 确定牛奶桶不会打翻,他这才从店里走了出来: “抱歉,先生,牛奶打翻了一些,您给3个便士就好了; 如果您需要更多,我一会儿也可以过来给您加一点。” “哦?”老学究又推了推老花镜:“你倒是个诚实的年轻人。” 艾伯特尴尬一笑,朝老学究伸出手来。 “3个便士。”老学究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放进艾伯特的手里: “年纪轻轻的,怎么不去做一点更有意义的事,要来这里送牛奶?” “送牛奶…没有意义?”艾伯特接过钱,奇怪问道。 “没什么意义。”老学究似乎来了兴趣,将手中的报纸叠了起来: “我要是年轻个三十年,像你这样,我会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去做。” “哦?”艾伯特闲着也是闲着,就跟他唠嗑起来。 “我跟你说,你知道加莱的阿方斯吧?区区一个法国佬,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他被吹到天上去,只是你们这一代人没用,整天无所事事、才显得他很了不起。” 老学究开始数落起来:“那个该死的安东尼?库珀,他总是吹牛,要给更该死的克拉伦敦伯爵点颜色看看; 结果呢?国家总是向我们伸手要钱,让我们交更多的税,却不知道、什么东西都贵了。” “那您觉得哪一位好?那个卡文迪许爵士?”艾伯特其实不怎么关注政治圈子,但该知道的人,他当然知道。 “也不行,嘴巴没毛、办事不牢的毛孩子。”老学究继续吐槽起来: “除了骂我们的陛下,我没见他干过什么正事。” “这么说,您觉得陛下好?”艾伯特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了。 “当然不是!我不是说了吗?卡文迪许骂国王,就是他干过、唯一一件正事。” 老学究又骂骂咧咧起来:“从没有这样一个国王,酗酒好色,风流无度,随意挥霍掉我们的钱!” 艾伯特听出来了。 合着,在老学究看来,就没有一个靠谱的。 也不能说这些人真的靠谱,但肯定没有老学究骂的这么糟糕; 再说了,如果年轻个三十年、这老学究就能做很多有意义的事,那他三十年前怎么不做? 他觉得他比阿方斯了不起,怎么他自己三十年前、没有成为名噪一时的天才人物? “我跟你说,一定不能学这些人,年轻人就要去做有意义的事!”老学究再度开口。 “您觉得,什么是有意义的?”艾伯特反问道。 “那可多了,我跟你说,最近新闻说,法国佬掌握了很多钾碱,让我们的羊毛卖不出价钱。” 老学究口水纷飞:“你们年轻人应该用点心,拿出一样能够替代钾碱的东西,别让法国佬太嚣张!” 拿出一样能够替代钾碱的东西? 艾伯特觉得老学究在抬举自己… “唉,算了,我知道,你们就是废掉的一代。”老学究摆摆手:“走吧,这个国家没有希望了。” 这把艾伯特气得牙痒痒! 如果他们是废掉的一代,老学究这一代算什么? 他们的对手,可是一百年、一千年都未必出一个的阿方斯;不止他们打不过,连如日中天的荷兰人也打不过; 而老学究呢?他们那个年代,法国就只有一个黎塞留主教,不也把他们这一代锤得生活不能自理? “老查理先生。”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从巷子的一条里弄钻了出来:“补一点货。” “要多少?”一看是老主顾,老学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个是?”年轻人瞟了艾伯特一眼,没有急着回答老学究。 “送牛奶的,老约翰的新员工,一个没用的年轻人。” 老学究对着艾伯特摆摆手:“想想我的话,年轻人,找一点有意义的事情做。” “…”艾伯特同样瞟了年轻人一样,提起空桶,朝着离开巷子的方向走去。 然而,走了几步,他又下意识的转过身去,却见那个年轻人、也同样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有问题! 艾伯特脸色微微一变,加紧脚步,迅速的赶到约尔的钟表店; 他随手把空桶往吧台上一放,躲在墙后、盯着老查理商店门口的年轻人。 “呦?舍不得一个先令啊?”约尔正坐在吧台前修着指甲:“还是说,想再亲我一下?” 艾伯特随意的对她摆摆手,眼睛鬼鬼祟祟的盯着那个年轻人。 “看什么呢?”约尔继续磨着指甲:“这条巷子,没有我不知道的人跟事。” “有个跟老查理买东西的年轻人,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艾伯特没有回头:“你知道他是谁吗?” “哦?那个啊,搞地下报社的,找老查理买油墨。” 约尔很随意回道:“现在日子不好过,还不让报纸骂国王,地下报社的生意肯定好。” “地下…报社?”艾伯特转过头来,一脸严肃的看着约尔。 “…”约尔看着他那个表情,自己的表情也变得不自然:“你…不会是…国王的情报员吧?” “帮我看着这个桶。”艾伯特指了指空桶,转身就朝远处冲去: 西印度码头的地下报社,可算逮到你了! 里弄深处。 年轻人背着一大包油墨,鬼鬼祟祟的钻进一个小屋子里。 他却不知,一个身手敏捷的身影,也尾随着他、来到小屋子门前! “怎么买这么多?”屋子里传出声音。 “突然来了个生面孔。”屋子里又传来年轻人的声音: “说是老约翰牛奶店的新员工,一看就不是这一带的,我看他走路的模样,像个练家子; 最近上面不是说,风声又紧了?咱们多买点油墨,少出门、先避避风头为好。” “说的也是,自从法国佬过来,伦敦的妖风,是一阵接着一阵。”屋子里又传来声音: “不过这个消息很重要,必须印出来、尽快发出去,这一次,一定要让他们身败名裂!” 让他们身败名裂! 这一句话,更是让艾伯特火冒三丈! 一定是这群混蛋,用小报毁了教会的名声! 他猛的一脚,把小房子的木门踹飞了出去:“所有人,都给我住手!” “什么人?!!”屋子里的人被门外的光线照的睁不开眼睛。 反倒是艾伯特,一眼就看见、屋子的最深处,有两台印刷机、正不停的印刷着大量小报! “是那个送奶工!”年轻人一下子就认出了艾伯特。 “宰了他!”另一个男人拔出腰间的佩刀,朝艾伯特冲了过来! “锵!” 艾伯特险之又险的避开砍来的佩刀,刀刃重重的磕在台阶上,撞出星星点点的火光! 砰! 艾伯特反身一脚,将男人踹飞了出去! “宰了他!”那年轻人对着艾伯特一指,原本在印刷报纸的三四个年轻人,也朝艾伯特冲了过来。 然而,艾伯特才摆出格斗架势,那个年轻人却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该死! 艾伯特一下子顾不上其他人,立刻朝年轻人追了上去! “拦住他!”持刀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艾伯特就是一指。 “滚开!”见几个年轻人围住自己,艾伯特左右闪躲,实在不行,就一脚将人踹开,拼命的追出门去! “滚开!快滚开!” 那冲出小屋的年轻人对着前面的行人大喊,恨不得多生两条腿、早一些逃离此地。 “拦住他!快拦住他!” 后面的艾伯特一边躲闪着更后面的追兵,一边对年轻人奋起直追。 就在这时,听到声响的约尔,从自己的钟表店里走了出来! “闪开!臭娘们!快滚开!”那年轻人大叫起来,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快躲开!约尔!” 后面的艾伯特也大叫起来,以年轻人这个奔跑速度,约尔要是被他撞上,肯定得摔飞出去。 谁知,约尔没有躲开的意思,反而朝艾伯特抛了个媚眼。 “滚开!”年轻人哇哇大叫,眼看着就要撞上约尔。 下一秒,约尔抬起左脚,一脚狠狠踹了出去: 砰! 年轻人如炮弹一般、倒飞出几步外,重重的摔在艾伯特面前! “…”艾伯特就这么目瞪口呆的看着约尔! “占我便宜是吧?”约尔连忙捂住裙摆,指着艾伯特,白了他一眼。 “臭小子,敢占我们约尔老大的便宜?”周围一群小混混立刻围了过来。 “菲尔帮的?”艾伯特更是目瞪口呆。 “没错,我们是菲尔帮的。”几个小混混围住艾伯特:“说吧,想怎么死?” “自己人!”艾伯特飞快的举起圣公会的铭牌: “我是教团骑士团的艾伯特,奉大主教之令、彻查小报事件; 菲尔先生说过,随时可以找你们帮忙,现在,跟我去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