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送过去了。” “那就好，你先下去吧。” 听到肯定的回答，约翰德维特这才松了一口气，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 等秘书离开，高乃依这才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约翰，你怎么急匆匆的把我们叫过来？” “刚刚，我跟尼尔先生见了一面。” 约翰德维特叹了一口气：“他们的条件很高，不但要求70%以上的利润占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提出三个条件。” 约翰德维特叹了一口气，把尼尔说的“税务保护、资本特权、政治豁免”三个条件，逐一说了一遍。 这三个条件，直接把安德里斯二人震得目瞪口呆！ 都是跟阿方斯打过交道的人，他们太清楚、阿方斯提出的三个条件，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本来，我想着、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便是。” 约翰德维特又叹了一口气： “可谁知道，北方又送来急信，德?勒伊特将军…主动向共济会开战了。” “什么？！！” “德?勒伊特将军，怎么、会在北方？！！”高乃依更是瞪大眼睛！ “…” “是约翰，让我秘密将德?勒伊特将军送往北方的。” 安德里斯一脸苦涩：“结果呢？我们输了？” “桌子上有信，你们拿过来看看吧。”约翰德维特往桌子上一指。 闻言，安德里斯连忙站起身来，朝约翰德维特的书桌走去。 他拿起德?勒伊特寄过来的急信，这时又意外发现、约翰德维特写了一半的信件！ 他眼珠子一转，假装看错、将这几页信纸，也一并夹在信中，拿了回来。 “看看吧。” 安德里斯将前半段的信纸递给了高乃依，又留下后半段跟约翰德维特没写完的信，急不可待的阅读起来。 这一看，就差把他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共济会跟瑞典王室已经联合，他们去柯尼斯堡、也是为了镇压叛军； 按最优选择，德?勒伊特应该是主动出兵、把那群叛军拿下，然后交给瑞典王室。 只要有这份交情在，共济会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袭击荷兰商船队，不就可以将舰队轻松撤回？ 可谁知，德?勒伊特非但没有选软柿子捏，反而还跟勃兰登堡、瑞典叛军联手、硬抗共济会跟瑞典王室？ 打输了，你生死难料；打赢了，你也是叛军啊！ 再说了，人家瑞典王室，本来只是镇压叛军，也没打算拿荷兰人怎么样； 可德?勒伊特这一手下来，瑞典那些欠款、荷兰人还想收回去？ 叹了一口气，他又把包夹在信件里的、约翰德维特的信，也粗略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他的心情就更糟糕了。 平心而论，约翰德维特的思路非常正确，他也相信、约翰德维特可以用这个思路，为荷兰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可问题是：他们本来已经想到办法、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让阿方斯跟他们分享丹麦海峡； 结果，德?勒伊特把这一切搞砸了... “怎么了？” 看完前半段信件的高乃依，连忙跟安德里斯换了信纸，急匆匆的往下看。 “那现在怎么办？” 安德里斯自然没有再看信，转头看向约翰德维特： “召回德?勒伊特将军的信，昨天就发出去了，过几天他就能收到。” 被安德里斯一提醒，约翰德维特就更头疼了！ 差点忘了召回德?勒伊特这茬！ 他本是打算，紧急召回德?勒伊特，让他回来主持海军会议、抢夺新造军舰的管理权的。 现在好了，还不知道打成什么样、就先把他召回国，这后面的战局、又该怎么办？ “马上再给他发一封信，要是打赢了，给我钉死在柯尼斯堡！” 约翰德维特大腿一拍：“输了，立刻带上所有的航海日志、给我回来！” “其实…从信里面看，我们赢面还是很大的。” 这时，看完信的高乃依，倒是显得很乐观。 “你怎么看出来的？”安德里斯直翻白眼： “仗就不该这么打！ 我们让他去瑞典，就是让他去帮瑞典王室的，他就是不想帮、也不能帮叛军吧？ 明明可以抓了那群叛军，跟瑞典王室换个人情；也可以袖手旁观，在大战之前、赶紧撤退！ 可他呢？选择跟叛军、跟勃兰登堡选帝侯联手！他们有多少船？多少炮？拿什么跟共济会舰队打？” “咳咳…”高乃依连连咳嗽起来，表情极为尴尬。 “纠结这些，已经于事无补了。” 约翰德维特却是摆摆手，转头看向高乃依： “大哥还是先说说看、为何您会认为，我们赢面很大？”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高乃依清了清嗓子，语气里还有几分心虚： “瑞典人已经被共济会打掉一支舰队了，手头可能只剩6-8艘战列舰； 这些叛军又抢走军舰、逃往柯尼斯堡，这至少、也能带走2-3艘战列舰； 如此一来，瑞典王室只剩下4-5艘战列舰，再加上8-10艘护卫舰； 而共济会舰队呢？据我们所知，他们是没有战列舰的，只有护卫舰； 而镇压叛军这种事，丹麦人肯定也不会参与，就不会有丹麦军舰参战； 反观我们，仅仅是北方舰队，就有超过15艘战列舰、20多艘护卫舰； 再算上我们商队的武装商船、勃朗登堡选帝侯、瑞典叛军的船，好歹也能再拼出3-5艘战列舰、10几艘护卫舰。 加起来，我们是对方3倍以上的兵力，站在那里挨打，也不太可能、输掉战争吧？” “那你知道，在非洲，英国人一支12艘军舰组成的舰队，被他们5艘武装商船、打得抱头鼠窜吗？” 安德里斯气得牙痒痒：“你以为、海战是做算术题？谁船多、谁就赢？ 你知不知道，他们的船能跑均速7节？他们追上我们跟玩一样，我们跑断腿、也摸不着他们？” “咳咳…”高乃依一脸尴尬，支支吾吾的、无从辩驳。 闻言，约翰德维特更是叹气。 安德里斯说的这些，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可哪怕只有一成的希望、他都宁可相信、事情如高乃依说的那般顺利… “现在怎么办？我们投降…还来不来得及？” 安德里斯带着一丝慌张：“要不、要不…让杰拉德去一趟加莱？” “如果…如果输了，恐怕、天都要塌下来了…”高乃依也一脸苦涩，全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您说什么？”约翰德维特突然睁大眼睛！ “天…天塌下来？” “哈！就是这个！”约翰德维特眼睛越发明亮：“天、塌不下来！” “嗯？”安德里斯也猛然露出惊喜的神色：“你、你想到办法了？” “不，我没想到。”约翰德维特摇摇头，神色却变得从容起来。 “这…自己人啊！这时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高乃依也嚷嚷起来，他打死也不相信，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约翰德维特就这么自信！ “我真没有办法，但我知道、天塌不下来。” 约翰德维特摇摇头： “此前，大家是不是觉得，阿姆斯特丹银行如果卖给阿方斯先生、甚至只是关门，天都会塌下来？ 结果呢？现在阿姆斯特丹银行关门多久了？天塌下来没有？没有吧？荷兰人的日子，不还是照过？” “那怎么一样？再说了，这确确实实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人民对国家的未来越发失去希望！” 安德里斯嘟囔起来：“卖掉一个银行，我们还有无数银行；若是丢了北方舰队，我们还有几个舰队？” “…” “赶紧想想办法啊！”一看约翰德维特沉默，安德里斯又坐不住了： “这是开打之前写的信，再过两三天、阿方斯先生也会收到消息的！” “对啊！这是开打前的信！” 高乃依眼睛一亮：“也就是说，现在没人知道、这仗打成什么样！” “那你想怎么样？”安德里斯好没气道。 “说咱们赢了！” 高乃依斩钉截铁道：“现在就说，说咱们大获全胜，在柯尼斯堡打了个漂亮仗！” “嗯？！！” “我敢打赌，阿方斯先生也慌！” 高乃依再度开口：“咱们再去加莱一趟，跟阿方斯先生和谈； 就说咱们虽然赢了，但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双方和解，把“资本合并”的事情敲定下来！” “阿方斯先生…那么容易被诓吗？” 安德里斯更是直翻白眼： “要是咱们真赢了，那就罢了；要是输了，不是皮都得让他剥掉两层？” “也不是不可以…” 谁知，约翰德维特却点了点头。 闻言，安德里斯脸色便是一黑：“约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不需要告诉所有人，只需要告诉尼尔先生，说我们赢了。” 约翰德维特眨了眨眼睛： “他们肯定没有消息，就会怀疑我们是骗他的，然后，他会告诉阿方斯先生，并想办法确认这个消息； 而我们，就可以抓住这个机会，派人去找阿方斯先生，跟他谈判，试探他的底线。” “如果在此期间，我们输了呢？” 安德里斯眉头深皱，这赌的性质太强了！ “我们就直接接受阿方斯先生提出的条件！”高乃依飞快道：“我们都答应了，阿方斯先生总不会再反悔吧？” “…” “我还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约翰德维特又道：“我们可以召开秘密会议，告诉一小部分人，我们输掉这场战争。” “嗯？！！”安德里斯更是眉头紧皱：“为什么？” “为了造船！如果我们真的输了，就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建造更多的军舰！” 约翰德维特叹了一口气： “而且，如果我们真的赢了，阿方斯先生却不肯接受我们的条件，我们也得想办法、保住自己赢得的好处吧？” 这一点，安德里斯是认可的。 他们要是输了，就得做好阿方斯狮子大开口的准备，要想拿回主动权，就必须造船； 要是赢了，阿方斯也未必会接受他们的条件，要想逼阿方斯低头，他们更要造船！ 而且，只有说他们输了，才能逼其他人尽快下决心、给出更多的预算，开启爆兵模式！ “那…我们找哪些人开会？”高乃依问道。 “所有投反对票的人。” “嗯？” “国民大会议上，投反对票的55位议员，是我们最可以信任的、也是最不可能走漏风声的。” 约翰德维特回道：“同样，也只有他们，会坚定的给我们拨款，让我们尽快拿到更多的造船资金！” “这…也好！”略做思索，安德里斯点点头：“我没什么意见，不过…” “不过什么？” “要想确保我们的胜率，我们应该更快的获得消息。” 安德里斯回道：“我马上就回汉堡，只要有那边的消息传来，我会确保、情报第一时间送过来！” “…“ 安德里斯的话，让约翰德维特失去信心。 这老家伙，根本就不是为了更快的得到消息，而是为自己争取筹码！ 如果北方舰队赢了，他确实会第一时间、通知约翰德维特； 可如果北方舰队输了，他敢打赌、安德里斯第一个通知的，一定是阿方斯！ “如果有必要，我还可以亲自去一趟哥本哈根，拜见弗雷德里克三世陛下，请求陛下的帮助。” 见约翰德维特不太信任他，安德里斯只能找更多的借口： “阿方斯先生曾答应过、丹麦海峡冰封之前，一切都不会变；我们还有机会、把我们的商船带回来！” 安德里斯都说到这一步了，约翰德维特还能说什么？ 他要是继续强留安德里斯、不给安德里斯当反骨仔的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跑回加莱，先把自己这些人卖掉！ 到那时，别说输掉战争，就算赢，也赢不到什么东西… “那么，一切就拜托您了。” 约翰德维特暗自叹了一口气，点点头，答应让安德里斯离开。 旋即，他又转头看向高乃依：“我已经约了尼尔先生、明天晚上到家里用宴，因此，我就不能再去找他了…” “那我去！”高乃依自然明白约翰德维特的意思：“我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