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 刚从康斯坦丁家里回来，尼尔就意外发现、高乃依正在旅馆大厅、等着自己！ “咦？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尼尔笑着迎了上来。 “刚刚听到一个坏消息啊！” 高乃依小心观察着尼尔的表情，走近两步，在他耳边低声道： “刚刚得到消息，北方舰队...跟共济会舰队打起来了！” “嗯？”尼尔脸色顿时一变！ 荷兰人的北方舰队？ 跟共济会舰队打起来了？ 前些日子，尼尔倒是收到消息，说巴迪斯带着舰队、顺利入驻斯德哥尔摩； 随后，共济会舰队便配合瑞典王室、强势的镇压当地贵族、教会势力； 这一粗暴的行为、让约翰?乌克森谢纳为首的部分贵族选择叛逃。 如果他没有猜错，巴迪斯现在、应该是在追击叛军的路上？ 难不成...荷兰人的北方舰队、跟叛军搅和在一起？ “这是挑衅！高乃依先生！这是十足的挑衅！” 尼尔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炸刺： “你们必须对此负全部责任，全部！” “这...这...” 高乃依一脸恐慌：“尼尔先生，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什么？”尼尔却冷笑起来： “我们从没打算侵扰荷兰的商船，我们本可以和睦相处！ 但现在，一切都完了！我告诉您，等着吧，我们一定会展开报复！” “咳咳...咳咳...” 高乃依连连咳嗽起来，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请转告大议长先生，我们战场见！”尼尔冷哼一声，便往楼上走去！ “慢慢慢！尼尔先生...” 高乃依一把拉住尼尔： “我的尼尔先生，您听我把话说完...” “您还想说什么？”尼尔瞟了他一眼。 “我们知道，这是一场错误，但冤冤相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高乃依吞了吞口水： “倒不如借此机会、达成“资本合并”的共识，和平相处？” “嗯？！！” 尼尔脸色大变：“你想说、我们？” “你们输了。”高乃依咬咬牙回道。 尼尔的拳头，顿时攥紧！ 共济会舰队输了！ 他们在非洲打出来的神话光环，被破灭了。 这会是一个可怕的连锁反应： 他们在北方耀武扬威的气势、会直接变成蔫巴的茄子； 他们在北方的大好局势，也会瞬间糜烂、无法再震慑宵小； 更可怕的是，他们没办法再封锁丹麦海峡，英国跟荷兰也不会再向他们妥协； 而等待他们的，必然是无穷无尽的报复！ 不，不可能，不可能输的这么快！ 尼尔脑筋疯狂运转起来： 他们有12艘厄斯塔什级护卫舰，还送去一艘皇冠级战列舰，又掠夺了好几艘战列舰跟护卫舰； 再加上瑞典王室的海军，不可能一场大战，就被对方打得抱头鼠窜。 再说了，就算真的输了，他们最多就是丢弃那些老旧战舰，厄斯塔什级跟皇冠级，可以轻松逃离战场！ 这…就是速度带来的自信！ 越是往这边想，尼尔越是有了信心，他忽的冷笑起来： “高乃依先生，编故事，也要编个好一点的。” “呃…”高乃依脸色微微一变：“怎么可能是编的？我们已经收到消息了！” “您想说，你们收到消息的速度，会比我们更快？” 尼尔嘴角一翘：“几个小时前，大议长先生还问我，关于三方会谈的消息； 您说，我都知道一周多了，大议长先生还没得到消息，这转过头、你们得到消息的速度，就比我快了？” “因为我们赢了！” 高乃依的逻辑依旧在线： “我们赢了，我们就在南岸，你们输了，只能撤回北岸。” 这个说法，也完全没问题。 瑞典在波罗的海北岸，如果巴迪斯输了，确实得往北岸撤退； 等他们退回去，再从北岸派出通讯船，再送到加莱给阿方斯，肯定不如在南岸的荷兰人快。 但是…同样是北岸，也有距离的差别。 如果巴迪斯一口气逃回斯德哥尔摩，那他们的信息传送速度，至少得比荷兰人慢五天； 可如果、他仅仅是去了维斯比、甚至是卡尔马，那他们只会比荷兰人晚上两三天！ 再说了，仅仅是把巴迪斯的舰队打退，荷兰人就算赢吗？这是把堵在哥本哈根、还没离开的列日当成死人？ “高乃依先生。” 尼尔咧嘴一笑：“我也希望，你们赢了，至少…我们成为朋友的概率、会更大一些！” 咝！ 高乃依倒抽一口凉气！ 他知道，这次，他们是弄巧成拙了！ 如果他们赢了，那尼尔只能认栽，可他们要是输了，这战略恐吓就成了败笔，是把尼尔往死里得罪！ “您还有别的要说的么？” 尼尔又问了一句：“如果没有，我就失陪了。” “您…请便。”高乃依知道，事情大了… … 凌晨四点。 一道急促的敲门声，将睡梦中的阿方斯吵醒。 “嗯？” 安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几…几点了？” 阿方斯没有回答，继续睡着觉。 “咚咚咚～”敲门声变得更加急促。 “谁啊？”安对门口喊了一句。 门外没有回应。 安便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过了一两分钟，又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这可把安惹恼了，她用力的推了推阿方斯： “阿方斯，去看看，哪个坏家伙在敲门？” “嗯？”阿方斯这才清醒了一些。 几个小时前，他们在庄园饮宴、又跟英国人勾心斗角，喝到凌晨2点，便在庄园过夜。 这才几个小时过去，他正困得不行，怎么会有人来敲门？ “咚咚咚～”敲门声第四次响起。 “是伯爵大人吗？”阿方斯骂骂咧咧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迷糊着眼睛，摇摇晃晃的朝门口走去。 他敢肯定，只有柯尔贝尔才会如此无聊，半夜三更来吵醒他；他还暗暗发誓，一会儿一定要破口大骂他一顿！ 然而，当他拉开房门时，整个人都愣住了：站在门口的，是尼尔！ “抱歉，阿方斯先生。” 尼尔压低声音，往门内偷偷望了一眼，把声音压得更低：“出…大事了。” “嗯。” … 十分钟后。 洗了把脸的阿方斯，终于走进二楼的书房。 凌晨四点多，看到本应该在荷兰的尼尔，他当然知道，出大事了。 “阿方斯先生。”见阿方斯进门，尼尔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连夜赶过来的？” 阿方斯摆摆手：“喝点加莱可可吧。” “不用了。”尼尔摇摇头：“刚刚得到消息、荷兰人的北方舰队，跟我们的船打起来了。” “嗯？！！” 阿方斯的眉头，瞬间皱起： “什么时候？” “不知道，还无法确定。” 尼尔叹了一口气：“是高乃依先生突然告诉我的。” “突然？”阿方斯眯起眼睛。 “对，非常突然，而且…说他们已经赢了。”尼尔回道。 “细节呢？” 阿方斯眉头更是深深皱起： “在哪打的？打了我们哪个舰队？打掉我们几条船？又是哪几条？” “都没说。” “那他们是谁带的兵？带了多少条船，战果如何？” “也没说。” 阿方斯看着尼尔，摇摇头，走了过来，往沙发上一坐：“你觉得，这消息能信吗？” “我感觉，肯定是打了。” 尼尔一脸认真： “没有谁，敢拿这个开玩笑。” 这一点，阿方斯毫不怀疑。 如果荷兰人敢动手，也不至于藏到现在、藏得如此突然。 但如果没动手，他们肯定不敢编这种故事，至少…也得把自己编成一个受害者！ 可现在，显然并非如此。 那么，这个消息应该是真的，而且荷兰人也知道得很突然！ “你觉得，荷兰人会赢吗？”阿方斯揉了揉额头的太阳穴。 “我确实担心，如果输了，我们在北方的所有筹谋，会化作流水…”尼尔一脸苦涩。 阿方斯没有回答。 他比尼尔还清楚，输掉这场战争，他损失的、将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未来！ 想了想，他又开口问道：“高乃依先生，还跟你说了什么？” 尼尔脸色变得尴尬起来。 “没说？”阿方斯抬起头来。 “我…没给他说的机会…” 阿方斯翻了翻白眼，好没气的指了指他，好一会儿，才又问道： “那你认为，他想说什么？” “资本合并。”尼尔回道：“我中午的时候，去找了约翰德维特先生，跟他说了这件事。” “哦？”阿方斯抬起头来：“把情况详细的说一说。” “是！” 尼尔连忙把他跟约翰德维特的谈话、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末了，他还说了安德普落选、道布尔斯成为国家银行首任负责人的事。 “你说到这个道布尔斯…” 阿方斯眉头又是一皱：“这人靠得住？” “靠不住。”尼尔摇摇头：“可他对荷兰的破坏更大，所有荷兰人都痛恨他，我们要扳倒他也容易。” 阿方斯点点头，不再纠结此事，转而琢磨起尼尔跟约翰德维特的谈话。 不得不说，约翰德维特真是个天才。 “一篮子货币”都能想的出来，若是让他把荷盾转化为承兑券，自己还真拿他没办法了！ 不过，他也可以肯定，荷兰人确实想利用这场战争、作为促进“资本合并”的筹码！ 那自己，该怎么办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足足十几分钟过去，阿方斯这才再度开口：“我们的船很快，就算打不过他们、也是可以跑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尼尔点点头：“我们不会一次输掉整场战争，还需要一连串的车轮战。” “补给！” 阿方斯大腿一拍：“给他们补给！ 如果他们赢了，就让他们继续往死里打，打到荷兰人低头！ 如果他们输了，就让他们跟荷兰人死磕，耗到丹麦海峡冰封！” “不如这样，干脆让他们退到丹麦海峡口，堵住通道？” 尼尔提议道：“这样一来，我们就稳占不败之地！” 堵住海峡口，立于不败之地？ 阿方斯眼珠子转了转，立刻有了新主意：“给列日写信，让他做好准备，给我堵死海峡口。” “给列日？”尼尔一愣：“那提督大人呢？依我看，肯定是提督大人跟他们在打！” “那就打吧。”阿方斯耸耸肩。 “打？” “对，打，赢了要打，输了更要打！” 阿方斯恶狠狠道：“我没记错，是德?勒伊特将军去了北方吧？” “是的。” “那更好，如果巴迪斯能打赢他，我们就是世界霸主了。” 阿方斯冷冽一笑：“输了也没关系，好好锻炼，让巴迪斯总结经验，以后…我们还有很多仗要打！” “可是…输掉战争，我们不但会失去很多船，还会…”尼尔露出担忧的神色。 “只要我们堵住海峡口，荷兰的舰队回不来，我们就可以说，其实是我们赢了。” 阿方斯冷哼一声：“不，明天就放出消息，我们赢了，他们的北方舰队全军覆没！” “什…什么？！！”尼尔先是瞪大眼睛，随即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对啊！我们可以先放出消息，说我们已经赢了！” 这就是他们的优势。 同样看不到战绩，约翰德维特只能战略恐吓，而他们呢？可以直接战术恐吓！ 约翰德维特担忧他们的报复，可阿方斯呢？他才是主动方，只有他报复的余地！ 再说了，就算他们真的输了，荷兰人就能打他？ 法兰西的北方舰队即将成立，奥斯坦德那边、也可以爆一支中型舰队； 如果阿方斯舍得放血，给英国人一大笔钾碱，他们也不会介意、在北海打荷兰人一场伏击！ 到时候，再加上渔场那边上万名海盗，不说把荷兰人按在地上摩擦，也足以打得他们抱头鼠窜了！ 如此一来，他们就应该抓住这个战略主动，先疯狂散播他们大获全胜的消息； 相信这个消息的荷兰人，马上就会向阿方斯妥协，加速他们在丹麦海峡的相关布局； 不相信这个消息的荷兰人，肯定也心有戚戚、在没有确认消息之前，不敢再轻举妄动！ “就这么办吧，我倒要看看，约翰德维特先生，又能想出什么主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