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绝不接受！”茱莉亚大声回道。 “比起您，阿方斯先生更不想。” 尼尔还是那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您认识阿方斯先生这么久，他什么时候、需要接受别人的条件？ 您绝不敢相信，当约翰德维特提出这样的条件时，阿方斯先生是多么暴跳如雷！” “那阿方斯就该拒绝他！”茱莉亚哇哇大叫起来：“拒绝他！” “如果可以，我们早就拒绝了。”尼尔摇摇头，走过来，往沙发上一坐，露出一脸颓然的模样。 “如果阿方斯先生有苦衷，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法尔克纳连忙缓和一下气氛：“只要我们能帮上忙的，我们肯定会帮。” “肯定会帮？”尼尔眉头一挑！ “只要我们帮得上！”康斯坦丁连忙留出一个口子，免得被尼尔坑了。 “我们的要求也不高，就是把《停战备忘录》签了。” 尼尔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清单，这是他昨天拿给约翰德维特他们看的那份： “只要您让国民大会议同意、把它给签了，约翰德维特那边的所有条件、我们都不会答应。” “国民大会议？”茱莉亚转头看向康斯坦丁。 “咳咳…这个恐怕还有一点难度…”康斯坦丁咳嗽一声： “要想让国民大会议同意，就必须赞成票是反对票的2倍以上… 目前来说，我们还处于弱势…恐怕、恐怕还没办法做到。” “唉…”尼尔叹了一口气：“您看，这并不是我们想取缔荷兰分会，只是我们没办法跟大势作对…” “先让我看看，看看…”见尼尔要借机甩锅，茱莉亚连忙走过来，拿走他手中的那份清单。 第一条要求的、交出主动发起攻击的船长，茱莉亚还勉强能接受； 可后面的赔款、削减舰队规模、必须提前报备通航，就算茱莉亚想签，国民大会议那边也不会通过！ “这…这…这要求…”茱莉亚转手递给康斯坦丁：“恐怕…” “这还高吗？”尼尔顿时就像吃了火药一般，炸了起来： “茱莉亚小姐！我们是受害者！是北方舰队打了我们！ 换作以前，我们根本不需要提什么条件，直接灭了他们完事！ 现在呢？我们以受害者的身份、同意无条件归还战利品，来换取停战，这要求也算高？” “…”茱莉亚顿时沉默。 这条件、对阿方斯来说，也确实不算高。 想想看，在非洲的时候，共济会舰队围着戈雷岛、把VOC的舰队给打了； 结果呢？阿方斯理直气壮的找约翰德维特的麻烦，还发起官司，向VOC索赔5000万荷盾！ 而现在，他这所有条件加起来，荷兰人恐怕也花不了500万荷盾，搞不好还能小赚一笔！ “咳咳…”康斯坦丁看完《备忘录》，转手又递给法尔克纳，自己则带着几分尴尬、小声说道： “尼尔先生，这条件…对于阿方斯先生来说，确实不算太高； 但…但很多议员，是不可理喻的，更别说、议会派会从中作梗…” “那您说，我们该怎么办？”尼尔双手一摊： “每一天，我们都可能遭遇更大的损失，你们能派出舰队、支援我们么？” 派出奥兰治家族的舰队，去打荷兰的北方舰队？ 康斯坦丁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这…这不合适吧？” “那您还有什么好的建议？”尼尔双手一摊：“您说，我听您的！” 康斯坦丁能有什么办法？ 他转头看向茱莉亚，茱莉亚目光躲躲闪闪；他又转头看向法尔克纳，法尔克纳同样不敢吭声… “我的兄弟们在北方浴血奋战，我却什么都帮不上忙…” 尼尔以手掩脸：“算了，我也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太过于艰难了； 如果茱莉亚小姐不愿意接受，我会尽量劝说阿方斯先生的； 实在不行，我就带着船、我也支援北方去！” 尼尔也要去北方？ 不对！他是打算躲着自己、偷偷跟议会派谈判！ 康斯坦丁脑子都快想炸了，也没能想出好办法来！ “唉…”就在这时，法尔克纳突然叹了一口气： “这确实是不幸的一件事，事到如今，茱莉亚小姐，我们…还是帮帮阿方斯先生吧…” “嗯？”茱莉亚抬起头来，露出古怪的表情：“您有办法？” “约翰德维特要求我们撤销荷兰分会，那…我们就配合阿方斯先生。” 法尔克纳看向尼尔：“我们可以去北方，再注册一个丹麦分会； 再以丹麦分会的名义、继续跟阿方斯先生合作，不就两全其美了？” ？！！ 尼尔猛的瞪大眼睛：这操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离谱！ “如果…如果不影响任何业务的话，我当然愿意这么做。” 茱莉亚知道，现在是飙戏的时候： “只要能帮上阿方斯的忙，就算麻烦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不会影响到任何业务！” 法尔克纳飞快接上话： “我敢肯定，尼尔先生肯定会帮上忙，确保我们的业务完美衔接过去！” “那我就没问题了！”茱莉亚看向尼尔：“您说呢？” 当然有问题！ 这换皮游戏，从来都是自己玩，怎么能让茱莉亚给玩了？ 尼尔知道，德维特兄弟如此、茱莉亚也如此，这些人现在已经看透自己的套路了！ 知道自己要脸，想冠冕堂皇，就把里子占了、只给自己留个面子？ 想都别想！ 尼尔眼珠子急转，很快就想出新的主意： “我当然愿意试试看，可是约翰德维特先生那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您应该知道，他为什么盯上荷兰分会？就是因为…眼红您的生意啊！ 所以，这些生意一定得拿到外面出来，按流程走一遭，您明白吧？” “走流程就走流程，我们也是可以配合的！”法尔克纳抢着说道： “反正合同是咱们自己知道，不管他们写多少，阿方斯先生都说我们的报价更有优势，那不就行了？” “就是这个道理！”茱莉亚也接过话题：“再说了，我们合作了这么久，所有的合作商也都配合得很好； 现在突然换代理商，不还得有个磨合的时间段？这会让阿方斯少赚很多钱的，这事可不能干！” “对，不能干！”康斯坦丁等人也纷纷应和！ 这又把尼尔给难住了。 跟奥兰治派翻脸、或者耍赖皮，肯定是不行的，毕竟阿方斯还需要维持这份关系，跟约翰德维特拉扯呢！ 但放弃里子、只要面子，这个哑巴亏就吃大发了，肯定也是不行的！ 里子，订单，价格…有了！ 尼尔眼睛突然一亮： 约翰德维特不是害怕、阿方斯武装奥兰治派吗？那就从这个角度、迫使茱莉亚主动放弃部分利益！ 想到这里，他便再度开口：“不知道、路易斯?图里普先生可曾来拜访过您？” 路易斯?图里普？ 茱莉亚脸色顿时一黑：尼尔还敢提这件事？！！ “咳咳…见过了，已经见过了…”法尔克纳不得不出来打圆场：“您提这事，有什么想说的？” “既然您见过路易斯?图里普先生，肯定知道，阿方斯先生要跟图里普家族合作船厂、火炮工坊？” “当然！”法尔克纳连忙接过话题：“我们非常感激…” “现在恐怕也不行了。”尼尔便道。 “怎么又不行了？他约翰德维特，就什么事都知道？” 茱莉亚横眉竖目：“我说，不会是你大嘴巴、到处说出去吧？” “您这就冤枉我了！”尼尔顿时瞪大眼睛：“我说这些干什么？我保密还来不及呢！” “咳咳…”康斯坦丁懒得戳穿他这虚伪的遮羞布：“您就直说，这事哪里出问题了？” “约翰德维特正盯着火炮跟军舰，不让阿方斯先生支援茱莉亚小姐呢！” 尼尔露出担忧的神色： “这肯定不行啊！阿方斯先生早就答应过茱莉亚小姐，等殿下成年了，该帮的忙、一定得帮！ 可现在…这事它不就搅和到一块去了？我们得证明、我们跟图里普家族的合作，跟茱莉亚小姐没关系…” “你是说，如果我们从荷兰分会、变成丹麦分会，就是换皮不换肉？” 茱莉亚眯起眼睛：“约翰德维特就死盯着不放，不给阿方斯跟图里普家族合作的机会？” “瞧，可不就是这样？”尼尔双手一摊： “老实说，就算您把荷兰分会取缔了，约翰德维特也会想办法、各种限制我们； 如果您只是换个名号，那就更不用说了，我们别说跟他们合作，就是卖火炮、卖船给他们都不行！” “如果阿方斯保证，他会拥护威廉（威廉三世）为新的荷兰执政，我可以放弃荷兰分会。” 想了想，茱莉亚丢出一个重磅炸弹。 “这是不可能的。”尼尔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这个提议。 “为什么？！！”茱莉亚顿时哇哇大叫起来：“这对他也有好处！” “不不不…我们是不会干预外国内政的。”尼尔摇了摇头： “这是道德底线，我们不但自己不做，也不支持下面的人这么做。” “该死的道德底线！”茱莉亚气得破口大骂：“他是军火商！一个军火商，要什么道德底线？！！” “不不不，阿方斯先生马上就是受人尊敬的资本家，跨国资本家。” 尼尔咳嗽一声：“我们会更加尊重各国内政，只专注于帮助那些国家发展经济，顺带着赚一点钱…” “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茱莉亚用手指着尼尔：“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这就去加莱，找阿方斯！” “您就算去加莱，阿方斯先生也没办法扭转北方的战局。” 尼尔摇摇头：“我们只能向约翰德维特妥协，到最后…大家一无所有。” “你！” “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康斯坦丁连忙跳出来，继续和稀泥： “实在不行，我们就另外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没错没错，总会有办法的…”法尔克纳连忙拉着尼尔、到旁边的沙发坐下： “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配合阿方斯先生，把荷兰分会取缔掉； 但是、我们会以一些小家族的名义，成立新的企业，由他们来接替我们的生意； 表面上，阿方斯先生可以给议会派一个交代，但背地里、我们可以维持住生意，怎么样？” “我听到现在…”尼尔露出不满的神色： “你们就一直在说，阿方斯先生应该付出什么，来确保你们不受到损失； 可你们呢？你们为我们做了什么？我们为此额外付出的代价，又换来什么？” “…”法尔克纳顿时无语。 尼尔这话、很合理啊！ 没错，如果奥兰治家族主动配合，取缔荷兰分会的工作会更加顺利； 问题是，就算他们不配合，阿方斯也一样可以跟议会派合作，然后停止供货，强制取缔荷兰分会！ 因此，阿方斯为什么要付出额外的代价，来保护奥兰治家族的利益呢？ “那阿方斯还想要什么？”茱莉亚咬牙切齿问道：“或者说，你要什么？” “您如果要这么说，那么…”尼尔整了整衣领，站起身来：“请恕我告辞了。” “莫生气！莫生气！”法尔克纳连忙拉住尼尔： “这样吧，您还没去过我那里，要不…我请您回家喝一杯？” “哼！”尼尔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交给我，交给我…”法尔克纳向茱莉亚几人示意了一下，这才追上尼尔的脚步，不停的说着好话… “他就是想占便宜，不是吗？”茱莉亚气急败坏道。 “我们都知道，他想占便宜。”维特旺小心翼翼回道： “正因此，我们还要忍着他，给他面子，才能保住我们的里子…” “哼！你们能忍，就忍吧！”茱莉亚往沙发上一坐：“我是忍不了的！” “其实…”康斯坦丁叹了一口气：“从这份《备忘录》上看，共济会舰队…恐怕是输了。” “嗯？”茱莉亚转过头来。 “我也觉得，就是因为输了，阿方斯先生才迫不及待的跟议会派达成一致，以掩盖战败的后果…” 维特旺叹气道：“现在嘛，麻烦就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