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阿方斯是因为输了，所以才急于求和？”茱莉亚一愣： “可加莱送来的大字报上，不是说他们赢了？还把北方舰队灭了？” “如果北方舰队真的灭了。”维特旺摇摇头：“阿方斯先生没索赔个几千万荷盾，那都是轻的。” “…”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输了，又不肯认输。”康斯坦丁又道： “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让我们认输，他尽可能少占便宜；要么继续打，打到他赢了为止。” “那就接着打！”茱莉亚冷哼一声：“打下去，他就需要我们，而我们也可以获得更多的战舰！” “没准，阿方斯先生就是猜到、我们会这么想。”维特旺撇撇嘴： “正因此，他才选择跟议会派求和，甚至不惜出卖我们！” “该死！这个该死的阿方斯！”茱莉亚更是火大：“那我们该怎么办？直接说出去，其实是我们赢了？” “这有用吗？”康斯坦丁反问道。 这一问，就把茱莉亚问住了。 是啊，有用吗？ 她出去嚷嚷，其实是荷兰打赢了，阿方斯输了！ 然后呢？荷兰人很高兴，兴许还能收回丹麦海峡； 再然后？没有然后。 都打赢了，为什么有然后？又何必继续扩充军舰跟舰队？ 结果就是、茱莉亚又得罪阿方斯，又讨不到半点好处… “难道…我们就认命了？”既然无法反驳，茱莉亚干脆破罐子破摔： “那咱们就耗着，只要咱们不肯把荷兰分会取缔，约翰德维特也不会同意停战； 到时候，阿方斯就必须跟约翰德维特打下去，他还是需要我们的帮忙！” “咦？”维特旺一听，眼睛一亮：“是个好办法啊！” “是吧？”见维特旺支持她，茱莉亚也再度变得兴奋： “我们就耗着，尼尔这混蛋不是说了吗？丹麦海峡马上就冰封了！ 我们只要拖一个月，等海峡冰封，北方肯定会停战，到时候，咱们就可以跟阿方斯耗下去！” 就在这时，康斯坦丁悠悠的说了一句：“你们觉得，我们能想到的、阿方斯先生想不到？” 维特旺顿时尬住！ 倒是茱莉亚，依旧显得不以为然：“他就算想到了，他又能怎么办？他也只能忍着我们！” “您错了。”康斯坦丁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尼尔先生、故意提及图里普家族的原因。” “什么？”茱莉亚一愣。 “您是说，他用火炮的事，来要挟我们？”维特旺眼皮一跳！ “不，他是用殿下，来威胁我们。” 康斯坦丁摇摇头：“如果阿方斯先生不再向图里普家族提供火炮，反而向比克家族、德维特家族提供呢？ 如果阿方斯先生公开宣布，他不会支持殿下成为荷兰执政、不再是奥兰治家族的朋友呢？” “他敢！”茱莉亚勃然大怒：“我、我就…我就…” “您就怎样？”康斯坦丁望着她，目光炯炯。 “我、我…”茱莉亚嘴唇气得直发抖，可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是啊，她能怎样？ 她可以耍小脾气，可以跟阿方斯卖萌撒娇，也可以去加莱大吵大闹； 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基础的前提：阿方斯不想跟她翻脸。 可如果、茱莉亚把他惹毛了，他真就摊牌了，把奥兰治家族踢出局，茱莉亚又能拿他怎么样？ 可以肯定的说，只要阿方斯公开承诺、绝不支持威廉三世成为荷兰执政，约翰德维特绝对会排除万难、满足阿方斯的条件！ 反倒是茱莉亚，她真的要拼着得罪阿方斯、断了自己侄子前途，也不肯向阿方斯低头？ “要不…要不还是跟阿方斯先生谈一谈？”维特旺看向康斯坦丁： “我们得想个办法，既不能得罪了阿方斯先生、还能保住我们的利益。” 这可把康斯坦丁难住了。 其实，他也看得出来，阿方斯就是想从奥兰治家族身上占便宜，从荷兰分会手中分走一部分好处； 可他又没什么好办法来说服阿方斯，让他不要割自己的韭菜… 谁知这时，茱莉亚也开口道：“康斯坦丁先生，您亲自去一趟加莱吧。” “…” “这样吧，您就直接跟阿方斯说，那个《停战备忘录》，我们可以签，也可以想办法、让国民大会议签。” 茱莉亚眼珠子一转：“先说两个礼拜吧，两个礼拜不行，咱们就再拖两个礼拜…” “茱莉亚小姐。”康斯坦丁一听，就知道茱莉亚还是想玩糊弄这一套： “咱们这次不能这么做了，得罪了阿方斯先生，受影响的可是殿下！” 茱莉亚顿时沉默。 如果损失这么大一条财路，她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但现在死保着财路，断送的、却是奥兰治家族的未来！ “那不如这样？”维特旺突然开口： “我们先跟阿方斯先生商量，接受取缔荷兰分会，我们也签署相关文件； 但阿方斯先生要给我们两个月的过渡期，一个月也可以，先保住现在的生意。” “保住一两个月，有什么用？”茱莉亚眼眶一下子红了。 “不不不…”维特旺连忙摆摆手： “我的意思是…我们先帮阿方斯先生、让他跟约翰德维特达成停战； 等停战协议确定下来，我们再去找阿方斯先生，想办法延长过渡期； 再拖个一年半载的，等阿方斯先生的舰队准备好，咱们就干脆不认账，怎么样？” “不认账？什么意思？”茱莉亚听得云里雾里的。 “这是个好办法！”康斯坦丁却听明白了： “咱们可以先配合阿方斯先生，让他跟约翰德维特停战； 停战后，阿方斯先生得到喘息调整的机会，至少可以重布战线； 事实上，也就剩下一个月时间，一旦停战，北方舰队将返回国内； 如此一来，直到丹麦海峡解封，共济会舰队都可以在北方休整备战； 等到来年，阿方斯先生造出更多的舰队，他肯定也想报仇雪恨…” “他就需要我们，对吧？”茱莉亚顿时眉开眼笑！ 没错，帮着阿方斯打自己人，这确实不太好；可如果、仅仅是拖约翰德维特的后腿呢？ 再说了，约翰德维特打算扩建舰队，如果阿方斯能帮自己、将舰队抢过来，那不就两全其美了？ 阿方斯解决后顾之忧，奥兰治派获得舰队，双方再联手弄死约翰德维特... 想一想，都觉得美妙！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维特旺用力点头： “这样一来，我们什么也不会损失，也不会影响我们跟阿方斯先生的友谊！” “好！很好！就这么办！”茱莉亚看向康斯坦丁：“这个重任，就交给您了！” “您放心，我马上就去一趟加莱！” 康斯坦丁有了底气，也不再排斥前往加莱： “不过，尼尔先生那边，还是先不要跟他说什么，等我跟阿方斯先生谈好了...” “我知道，这个该死的混蛋，没准收了约翰德维特的好处！” 茱莉亚再度骂骂咧咧：“接下来、我不会再见他了，就等着您的好消息。” “是！” … 傍晚。 婉拒了法尔克纳的宴请，尼尔提着几份礼物，来到一处老房子前。 “您好，请问…这里是霍根霍科先生家么？”尼尔推开虚掩的小门，朝屋内喊了一句。 “哦…您好，是的，您哪位？”一个中年妇女从屋内走出： “霍根霍科去格罗宁根了，如果您有什么事，可以留封信，我让人送过去。” “不不不，我就是特意来拜访您跟您的家人的。” 尼尔走进门来，摘下帽子：“您是霍根霍科夫人？您好，我是尼尔?班加斯。” “尼尔?班加斯？”女人先是一愣，又看了看他那头金发，猛然反应过来： “您…您是尼尔先生？！！哎呀，快请坐，快请坐！” “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尼尔将带来的礼物递了过去。 “谢谢，非常感谢！”霍根霍科夫人连忙接过礼物，往旁边的桌子一放，拉过来一张椅子： “您请坐，要喝点什么？啤酒？杜松子酒？或者新加莱可可？” “新加莱可可。”尼尔笑着回道。 “呃…”霍根霍科夫人顿时露出尴尬的笑容：“也…也有、有加莱可可，要不，给您换成加莱可可？” “没关系。”尼尔坐了下来：“这“新加莱可可”是VOC出的吧？我还没有喝过呢？不知道口味如何？” “也是不错的，不，基本没差别！” 霍根霍科夫人小声道：“不过…比加莱可可便宜了1\/3的价钱呢！” “那可是便宜了不少。”尼尔笑了笑：“就喝“新加莱可可”！” “好的好的，我这就给您倒一杯…” 霍根霍科夫人去倒饮品，尼尔便打量起这栋房子。 看起来，这房子已经有一二十年的年头，屋顶长满霉斑、墙壁上也因为潮湿而发黑、微微开裂； 家用摆设也不多，只要两个陈旧的大柜子、一套旧桌椅，地上还放着几个装满书信的木头箱子。 由此可见，霍根霍科以前的收入很一般，而现在？估计就没考虑收入… “您好，尼尔先生，您的新加莱可可…” 霍根霍科夫人端着一杯新加莱可可出来，手上还端着一盘小点心： “这是我们自己做的土豆煎饼，加了一点苹果干，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不用这么麻烦的。”尼尔笑着摆摆手：“我就是过来坐一坐，一会儿还要去拜访另一位朋友。” “哦…”霍根霍科夫人尴尬一笑，拉过另一张椅子，小心坐了下来。 “这房子有些年份了？” 看得出、霍根霍科夫人就是普通的家庭主妇，尼尔便主动问道。 “啊！对，我们结婚的时候，就住在这里了。”霍根霍科夫人露出尴尬的笑容： “那时候，霍根霍科的收入不多，还是他爸爸帮忙，我们才能买下这套房子； 就算这样，我们还分了五年时间，才把买房子的钱还完…” “现在霍根霍科先生的收入不错啊？他没有打算、再买个新房子？”尼尔又问道。 “呃…”霍根霍科夫人越发尴尬：“霍根霍科确实说过，想去格罗宁根买一套新房子； 可我们的亲戚朋友，都在阿姆斯特丹这边，我想着…还是算了，就继续住在这儿吧。” “原来是这样。”尼尔露出了然的表情：“阿姆斯特丹的房子要贵上不少，现在要换新房子，恐怕也换不了很大。” “谁说不是？”霍根霍科夫人又开始埋怨起来： “我本想着...把VOC的股票卖了，谁知VOC的股票又暴跌了，根本卖不上好价钱...” “您想卖了VOC的股票，去买一套新房子？”尼尔眉头一挑！ “我...”霍根霍科夫人尬笑起来：“是...是有这个打算...” “应该也够了吧？”尼尔点点头：“一万多荷盾，在阿姆斯特丹，也能买个不小的房子了。” “哦...我倒没打算、一口气把钱都花光。”霍根霍科夫人连忙摆摆手： “霍根霍科说了，这股票每年的分红，还得拿来家用； 我只打算卖掉1\/5，剩下的部分还得留着拿分红...” 霍根霍科一共就40股VOC股票，按现在350荷盾\/股计算，8股只能卖到2800荷盾； 可如果按阿方斯给股票时的价格，则是500荷盾\/股，8股股票能卖到4000荷盾； 对比之下，2800荷盾能买到的房子、跟4000荷盾能买到的房子，显然有不小的差距！ 这也难怪，霍根霍科夫人不舍得现在卖掉股票... “话说回来，以霍根霍科先生如今的地位，应该有不少人…给霍根霍科先生送礼物吧？” 尼尔眨了眨眼睛：“把礼物倒腾一下，应该也能筹一笔钱？” “唉，瞧您说的…”霍根霍科夫人脸色一苦： “霍根霍科老是得罪人，现在家里买点鲱鱼、都不让赊账； 可家里那些亲戚，倒觉得我们发了大财，天天跑来借钱…” “连买点鲱鱼、都不让赊账？”尼尔眉头一挑：“霍根霍科先生可是帮了那么多渔民，他们没有送鱼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