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亚索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行，我可没那么多钱回购股票，还是便宜了你们两口子！” “闭嘴吧你。”阿方斯斜了他一眼：“你自己都说了，她股份比你多，你还真想撤了她？” “那你这是逗我呢？” “让你逗她。”阿方斯摆摆手：“你就找茬，说她们一直没有上缴利润，讹她一笔上交款。” “然后呢？”亚索抬起头来。 “分了呗，该是茱莉亚那份，还是还给她，剩下的咱们分，我额外给你一成，怎么样？” “你老实告诉我，你都憋的什么坏主意？”做坏人，亚索是没啥压力的，但被蒙在鼓里、他就不太乐意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阿方斯自然不能告诉他、北方的战事还没结束： “就是约翰德维特给我写信，说打算搞一个“资本合并”，以后，咱们就是跨国资本了。” “咱们不是一直都是跨国资本？”亚索倒是一愣：“这大半个欧洲，不都有咱们的生意？” “不一样。” 阿方斯再度摇摇头：“这一次，是合法合规的跨国资本； 咱们在荷兰也能享受特权，咱们不用交太多税、还能随意的进行投资； 打个比方，到目前为止，我拥有的VOC的股票，其实是分散在多个公司持有的； 但如果完成“资本合并”，我就可以用我自己的名义，成为VOC的大股东，甚至可以把它私有化！” “那我明白了。”亚索点点头：“这个特权对我们帮助很大，我们需要它； 而约翰德维特把特权给我们的条件，就是取缔荷兰分会？” “差不多。”阿方斯点点头。 “但你又说，我们取缔不了？”亚索再度开口：“那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转移荷兰分会。”阿方斯看向苏珊娜夫人： “我打算跟茱莉亚谈判，让她把荷兰分会转移到奥斯坦德去； 既能让里昂赚个手续费，也能借用奥斯坦德的名义，绕过约翰德维特的条件。” “里昂能赚多少手续费？”苏珊娜夫人开口问道。 “5%-10%。”阿方斯回道： “一开始还是要薄利多销，荷兰分会去年贸易额接近300万荷盾，里昂能拿到15-30万荷盾的手续费； 再过一两年，再提高到8%-15%，那时候贸易额也会提高到500万左右，里昂能赚个5、60万吧。” “这也太少了！”苏珊娜夫人一听，顿时不满：“里昂替她保住生意，让她赚了大钱，才只能分到这点？” “约翰德维特一年给20万荷盾，您说他饭都快吃不起了；茱莉亚一年再给20万，您又说才分到这点？” 阿方斯有些哭笑不得：“我当然知道，挣钱是越多越好，可这饭是要一口一口吃的。” “那也不能这么少！”苏珊娜夫人眼珠子一转：“直接要15%，这也不多，四十多万而已…” “不是不可以，是没必要。”阿方斯摇摇头： “您看，里昂只要5%的手续费，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让茱莉亚自己去开商行、再按5%收税就行； 如果要10%的手续费，那肯定得卖奥兰治家族一些面子，显得西属尼德兰跟他们有所和解； 要是拿到15%的手续费，奥兰治家族肯定会有条件，到时候…万一约翰德维特那20万不给了呢？” 这一番话，反而让苏珊娜夫人无言以对！ 想想也是，你要的越多，就越是有责任，也会因此催生一部分利益链。 相反，拜塞里昂要是只拿5%-10%的基本税收，他就算什么也不做，奥兰治家族也不敢说什么。 白拿20万，跟辛苦挣30万，正常人会选哪个？ “那就是说，我做这个坏人，就是给茱莉亚那女人添堵？” 亚索也听明白了：“可约翰德维特也不喜欢西班牙人，你怎么确定，他会同意这事？” “那当然是…再跟约翰德维特谈一谈，让他多给里昂一些钱了。” 阿方斯眨了眨眼睛：“他自然是白给20万荷盾，要是他愿意给到30万荷盾，里昂就给茱莉亚添堵！” “这不还是干活？”亚索奇怪道。 “这能一样吗？”苏珊娜夫人却是摆摆手：“能给荷兰人添堵的事，不给钱也干，更别说给钱！” 亚索还能说什么？只能默默的…竖起一个大拇指… 棋牌室里打完牌，阿方斯便安排了一个野餐会，带着大家去后院湖边起烧烤。 难得今天太阳不大，阿方斯便弄了个小烤炉，亲自上阵烤串。 “你竟然还会这个？” 拜塞里昂走过来，在阿方斯身边坐下，随手递了杯啤酒给他。 “老兄，你看我现在亿万富翁，我以前可是饭都吃不上啊！” 阿方斯摇摇头，递过一串烤肉串：“跟荷兰人谈的怎么样？” “我说他就点头，我让他说，他就一句也不说。” 拜塞里昂接过肉串：“你瞧着，这是能谈出东西的模样？” “问题不大，现在这个状态就是最好的，你得不停的释放善意。” 阿方斯笑了起来：“要显得你其实不想跟他们谈，但为了赚钱、只能硬着头皮谈。” “我确实不想跟他们谈。”拜塞里昂好没气道：“是你让我来的。” “那就对了，保持这个态度！” 阿方斯嘿嘿一笑：“只有这样，你才有议价优势，让奥兰治派觉得，你要的价钱不高； 只有这样，我才能说服他们，让他们尽快答应你的条件，逐步将生意转移过去。” “老实说，这没什么意义。”拜塞里昂摇摇头：“他们不会信任我，正如我也不信任他们。” “瞧，这又是一个优势。”阿方斯压低声音： “你没办法从奥兰治派手中要到好处，我可以帮你跟约翰德维特要； 让约翰德维特跟你合作，他肯定一毛不拔；可要是跟他说，你要跟奥兰治家族合作，他肯定高兴得睡不着！” “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你们两个互不信任，稍微有点问题，你就会翻脸！” 阿方斯坏笑起来：“到那时，奥兰治派的投资，就得鸡飞蛋打！” “约翰德维特知道的，奥兰治派的人更知道。” 拜塞里昂翻了翻白眼：“你觉得，他们会在奥斯坦德投资什么？” “投资火炮工坊。”阿方斯露出得意的笑容。 “火炮…工坊？！！” “没错，我先去投资，然后跟奥兰治派合作；他们可以不下订单，但如果下了，就会下很多。” 阿方斯眨了眨眼睛，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们下火炮订单？”拜塞里昂皱下眉头：“然后呢？” “你就告诉约翰德维特。”阿方斯比划了一下：“约翰德维特肯定会给你一大笔钱，然后…你就把火炮黑下来！” 这一刻，拜塞里昂终于明白，原来阿方斯的骚操作、就是为了这个！ 他需要先跟奥兰治派建立合作，再建立基本的信任，让奥兰治派在必要时刻，愿意赌一把铤而走险！ 而阿方斯这边，则可以利用约翰德维特跟奥兰治派的矛盾，让约翰德维特不惜代价、支持自己！ 等奥兰治派下大价钱、在奥斯坦德大规模生产重炮时，他就可以收网、把这批火炮吞下去。 到那时，奥兰治派跟约翰德维特会提前翻脸，这两个就得打破狗脑子，谁还顾得上自己？ 等荷兰自己打出一个胜负，拜塞里昂又可以苟上几年，把自身的实力提高一大截； 若是约翰德维特赢了，拜塞里昂可以继续勒索他、让他给自己更多的“保护费”； 若是奥兰治派赢了，他就拿着奥兰治派这批火炮、第一时间进攻荷兰。 总而言之，就是在奥兰治派最紧要的关头，坑他们一把狠的！ “照你这么看，继续支持约翰德维特、其实对咱们最划算？”拜塞里昂看向阿方斯。 “可不是？支持一个爱好和平的领导人，总好过支持一个热爱战争的领导人。” 阿方斯耸耸肩：“最好的结果，就是奥兰治派被连根拔起，奥兰治家族被流放、甚至消灭！ 到那时候，我培养的“人民之声党”也可以粉墨登场、跟约翰德维特掰掰手腕了。” “到那时，荷兰是你说了算？”拜塞里昂露出古怪的表情： “我们花了那么多钱，损失了那么多军队，还不如你的手段有效？” “对付敌人，就应该从内部瓦解他们。”阿方斯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总想着用武力解决问题，武力是用来威胁敌人、迫使他们接受谈判的手段； 我们必须是世界上最能打的，但绝不能一天到晚找人打架，最好是一个敌人也不打！” “…” “好了，康斯坦丁先生过来了。”阿方斯回头看了一眼：“你先去那边、跟苏珊娜夫人她们聊天吧。” “好。”拜塞里昂站起身来，回头望了朝这边走来的康斯坦丁，这才转身朝凉棚方向走去… “阿方斯先生，竟然还有这份手艺？”见拜塞里昂离开，康斯坦丁这才快步上前、套起了近乎。 “当初刚到加莱的时候，我可是什么生意都研究，最后发现、还是食品生意最赚钱。” 阿方斯笑了起来：“可我不像茱莉亚小姐，没有门路赚谷物的利润，就只能琢磨琢磨这些小门道…” 这话听得、康斯坦丁是心惊肉跳！ 阿方斯话里话外、都是暗示着，茱莉亚在谷物生意里面赚了大钱！ 哪怕用脚趾头去想，他都知道、阿方斯想从他们身上割肉。 问题是，他们肯定不想被割。 那么…他应该怎么回应？是装疯卖傻、还是向阿方斯求情？ 然而，没等康斯坦丁开口，阿方斯便继续说道： “不过呢，说来也凑巧，我在那时候认识了拜塞里昂，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 自此，便也走上现在的经商之路，可怜我这一门手艺，现在只能做给自己吃…” 完了！ 拜塞里昂是阿方斯的贵人，而茱莉亚？顶多算阿方斯一个合作伙伴。 康斯坦丁可以确定，只要他们没有跟拜塞里昂达成共识，就别想跟阿方斯达成共识！ 这一下，哪怕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也得先释放出善意： “也难怪，您跟胡安总督阁下还有这样的交情！ 就在刚刚，总督阁下说了他们的诉求，我也认真的考虑了一下…” “哦？”阿方斯将烤肉串翻了个面，拿起旁边的空酒杯，给康斯坦丁倒了一杯啤酒。 “对于在奥斯坦德投资的事情，我是基本认可的； 我认为…我们可以派出一支考察队，去奥斯坦德详细的考察一下。” 康斯坦丁先把事情说满，这才话锋一转：“不过，投资越大、需要的准备时间越长； 看得出来，总督阁下迫切需要这些投资，我就想着、或者可以分成多个批次、一点点的投资…” “听起来不错。”阿方斯点点头。 “是嘛？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就这么给茱莉亚小姐回信！” 康斯坦丁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再借着机会，把话题引过来： “不知道…您给茱莉亚小姐的回信、是否要一起寄过去？” “我回去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与其浪费这样的时间，不如支持你们推翻约翰德维特。” 阿方斯摇摇头：“为此，我们特意开了个小会，可谁知道…有些股东，对茱莉亚小姐深感不满！” “呃？”康斯坦丁脸色一尬：“这是…怎么说？” “您也知道，荷兰分会成立至今，已经有一年多时间。” 阿方斯叹了一口气：“上次就说到利润结算的事，大家没有看到荷兰分会的钱； 再听到我说、要支持茱莉亚小姐跟奥兰治家族的事业，他们就不高兴了，又提到分红的事。” 康斯坦丁脸色微微一变：阿方斯这是故意找茬啊！ 上次提及分红，是阿方斯要搞VOC的时候，以此迫使奥兰治派跟议会派敌对，最终错失了保护VOC的机会。 现在，阿方斯又翻出分红的事，分明还是故意为之，想逼着他们、跟议会派继续死磕！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