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预料，这些本不想造反的“新模范军”士兵一定会被逼反，正好奥蒙德公爵已经死了… 闭着眼睛都可以猜到，这支起义军会轻松打进都柏林，甚至渡海东进、兵临英格兰！ “阿方斯先生…”本杰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如果…把北爱尔兰那帮兵痞逼反了，我们…也挡不住啊！” “放心，他们凑齐渡海的船的。”阿方斯很淡定的摆摆手：“爱尔兰有多少船，您还不知道么？” 差点忘了！ 爱尔兰根本没有造船厂，只能靠那些渔船、捕奴船进行通航，怎么可能凑齐上万军队渡海的船只？ 至于分批渡海、或者只有几千人渡海，那跟送死没什么两样！ 既然这群兵痞跨不了海，本杰明的胆子顿时肥了起来： “既然他们过不来，那我们不如再添油加醋一把？ 我让人去北爱尔兰放出消息，说陛下要征召五万大军镇压他们！ 等他们打下几个城镇，再给陛下回消息，说他们要跨海东渡！” “那就说他们有三万人。”阿方斯嘴角微微一翘：“我没记错的话，海军也就这么多？” “海军？”本杰明顿时双眼放光：“海军！陛下只能派出海军进行镇压！ 如果由鲁伯特亲王殿下挂帅，伦敦可就剩下桑维奇伯爵大人了！ 如果由桑维奇伯爵大人挂帅…我们就抓住机会，加入海军里面？” “不错。”阿方斯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办！”本杰明大腿一拍：“我回去就去找陛下，说得到消息，克伦威尔的私生子就在北爱尔兰！” “不不不…”阿方斯嘴角一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应该是从我这儿得到消息，护国公的私生子在北爱尔兰。” 本杰明明白了：阿方斯这是把查理二世往死里逼！ 如果安德森活不下来，阿方斯就可能支持克伦威尔的私生子，让他带兵回来、再次推翻斯图亚特王朝！ 而查理二世能怎么办？ 如果安德森死了，他只能跟阿方斯拼了，派出海军进攻加莱，在他自己背推翻之前、弄死阿方斯； 如果安德森没死，查理二世就得拿出足够的好处，让阿方斯放弃支持克伦威尔的私生子； 等阿方斯答应下来，查理二世必然第一时间组建舰队、去北爱尔兰镇压当地的叛乱！ 一个杜撰的叛乱，一个子虚乌有的私生子，就能把查理二世玩死！ 恰好奥蒙德公爵已经死了，查理二世也没办法鉴定传闻是真是假，只能当做真的来处理； 更神奇的是，这个消息是奥蒙德公爵放出来的，这个锅扣回他身上，也是他罪有应得！ 可…万一安德森死了呢？ 如果他死了，查理二世就没了退路，到时候肯定是一拍两散，这个阳谋还怎么进行下去？ 既然想不通，本杰明便直接问阿方斯： “阿方斯先生，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如果安德森先生救不回来、陛下就没有退路了…” “然后呢？” “就怕他…跟您拼了呀？”本杰明苦着脸回道。 “他敢吗？”阿方斯淡定一笑。 是啊，他敢吗？ 想来…查理二世是不敢的。 阿方斯是什么人？区区一介商人罢了； 而查理二世呢？他可是天潢贵胄、是万人之上的国王！ 商人只有钱，国王拥有的，可是一个王国，是享不完的富贵！ 国王，又怎么能跟商人拼命呢？ 既然不敢，那查理二世…其实就只有一个选择！ 想到这里，本杰明顿时底气十足：“您说的是，陛下他不敢！那我就放心，我这就回去？” “我送送您。”阿方斯点点头，站起身来… … 送走了本杰明，阿方斯这才拿着约克公爵的信，给安妮玛丽送了过去。 正如他猜到的那样，约克公爵在信中赌天发誓，他没有下令谋害安德森，并保证以后也不会谋害安德森。 他还表示、愿意说服查理二世，给安妮玛丽的孩子一个侯爵的爵位，只希望安妮玛丽能说服阿方斯，不要错误的报复他… “安德森死了吗？”安妮玛丽端起茶壶，给阿方斯倒了一杯红茶。 “没有，死不了。”阿方斯将信纸递还给安妮玛丽：“给他写封回信吧。” “答应他？”安妮玛丽眼睛一亮！ “不是，提高价钱。”阿方斯淡定的摇了摇头： “告诉他，如果他能说服查理二世，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公爵的爵位，你就能说服我。” “这不可能。”安妮玛丽顿时翻了翻白眼：“除非安德森死了，否则，查理绝不会答应。” “我知道，我就是给他一个台阶下。”阿方斯点了点头。 他确实是给查理二世一个台阶。 他知道安德森死不了，但查理二世不知道。 现在本杰明又替他回去、用克伦威尔的私生子进行施压； 在安德森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这份压力足以把查理二世逼疯！ 未免他真的狗急跳墙，阿方斯需要给他适当的减压，让他心存侥幸、不至于走上绝路。 可阿方斯这么说，安妮玛丽就不满意了： “你知道他不会答应，还让我这么写？那我不如直接答应下来，还能得到一个侯爵的爵位。” “你有没有想过，你要一个英国侯爵干什么？”阿方斯翻了翻白眼： “按照萨利克法，你的长子得到亲王爵位，次子可以得到公爵爵位，三子也能得到侯爵或伯爵爵位； 这三个孩子，在法兰西当爵爷，怎么都比去英国当侯爵强；至少是第四个儿子，才有得到英国侯爵的必要。” “那万一…我们就有四个儿子呢？”安妮玛丽一把搂住阿方斯的脖子。 “那也是五年后的事了。”阿方斯翻了翻白眼：“到时候再跟我要也不迟。” “好吧…” 听阿方斯这么一说，安妮玛丽也觉得，现在要个英国侯爵没啥意思： “那我们还是想办法，要个公爵吧？英国的公爵很值钱的； 如果我们能要到一个英国公爵，就给我们的第二个孩子，怎么样？” 阿方斯正想开口，门外却意外的响起敲门声：“老爷，菲尔过来了。” 菲尔？ 阿方斯眉头一皱，还是对门外喊了一句：“让他到书房等我。” “是，老爷。” “那我给詹姆斯写信？”见阿方斯站起身来，安妮玛丽一把拉住阿方斯： “还有其他的吗？就只说这一件事？” “对，一件就行。”阿方斯点点头，便转身离开房间… … 书房。 阿方斯推门而入，眼前的菲尔，出乎预料的灰头土脸： 脸上有不少灰迹，衣服帽子都脏兮兮的，裤子上还被划破一个小口。 “怎么搞成这副模样？”阿方斯眉头便是一皱。 “老爷，我…我是刚逃命回来的…”菲尔苦着脸，把他在伦敦的遭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昨天晚上，安德森中毒倒下后，约克公爵便下令、把圣詹姆斯宫的仆从、女仆全都带走审问； 作为黑帮大佬之一，菲尔也收到约克公爵的命令、在伦敦各大地下窝点调查毒药来源； 可谁知，查到后半夜，约克公爵突然把他叫回圣詹姆斯宫； 也亏得菲尔多了个心眼，先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得知艾伯特已经被扣押在圣詹姆斯宫后、干脆掉头逃跑。 果不其然，见菲尔没上当，克拉伦敦伯爵立刻全城搜捕菲尔； 因为城门已关，菲尔根本逃不出伦敦内城；可大半夜的跳进泰晤士河，显然也是死路一条； 无奈之下，他只能逃往德雷克家族府邸，在爱德华?德雷克的帮助下，勉强躲过搜查。 之后，又在德雷克家族的帮助下，搭了一条偷渡船，从内城逃到西印度码头，再换船逃回加莱… 听完菲尔这悲催的遭遇，阿方斯并没有太意外：“菲尔帮怎么样啊？骨干们都被抓了？” “那倒还没有，我也派人通知他们了，这阵子他们会躲起来的。” 菲尔摇摇头：“就算他们被抓了，也不知道我来了加莱，更不知道我是为您服务的。” 阿方斯这才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来：“安德森醒了吗？” “应该还没有。”菲尔露出尴尬的神色： “我本来准备了一些牛奶跟加莱可可的，就放在圣詹姆斯宫的厨房； 可那些侍从跟女仆都被控制起来了，我的人现在也不敢冒头…” 阿方斯还能说什么呢？ 英国人的医疗水平，远比任何人想象中的还要低能。 1685年，54岁的查理二世轻度中风，随即12位医生对国王进行了惨绝人寰的治疗: 首先，御医们割开了国王的血管，放了足有一个半品脱的血液，紧接着给国王进了催吐药，令国王呕吐不止； 发现没有效果后，他们又用茴香、肉桂、豆蔻、紫罗兰、甜菜根、盐等调制出的药水、给查理二世灌肠； 一次也就罢了，偏偏御医们非得两小时给国王灌肠一次，整整灌了五天… 结果自不用说，原本还有点人形的查理二世，直接被折腾掉半条命； 于是，御医们秉着高尚的职业道德，剃光了国王的头发，用烧红的烙铁、冲着查理二世的头皮烫了下去！ 因为烙铁把国王的头皮烫出血泡、医生们又把血泡挤掉，还同时在国王脚底抹上鸽子粪便... 这种连最基本的逻辑都没有的治疗技术，自然不会有任何效果； 于是，御医们拿出最后的手段：用木乃伊的骨灰掺和泻药，喂给查理二世吃下去... 最终，仅仅五天的时间，一个活蹦乱跳的查理二世，便以最痛苦的死法告别人间！ 如今，安德森落到这班御医的手上，恐怕也逃不过放血、灌肠跟催吐这三板斧。 如果他不赶紧派医生去伦敦，安德森真能让他们活活救没了... “本杰明爵士也过来找我了，刚刚才走。” 阿方斯摆摆手，岔开话题：“他担心安德森死了，后续的安排没人跟进； 我本想让你顶上来的，可你也被英国人通缉了，这事就不好办了...” “那...我回去？”一听阿方斯这么说，菲尔就很尴尬了。 他本想着跑路回来，可以凭这份苦劳跟阿方斯邀功；现在好了，甜头还是在伦敦那边... “不急，先让他们折腾几天。”阿方斯皱着眉头，再度摆摆手： “这个艾伯特骑士被抓，你说、教会是什么态度？会不会出手干预？” 教会？ 这还真把菲尔问住了。 他当初推荐艾伯特去找约克公爵，是利用他们都跟安德森有仇这一点，事实也证明、二人确实一拍即合。 不但安德森没办法再找艾伯特的麻烦，教会也借此机会、跟约克公爵联手调查乔治唐宁。 然而，安德森遇刺，约克公爵为了甩锅、把艾伯特抓走，这确实是菲尔没想到的。 哪怕用脚趾头想、也可以判断，能用拳头揍安德森一顿的人，有什么必要给他下毒？ 约克公爵抓艾伯特，这分明就是硬扣黑锅，纯粹拿他当替死鬼！ 艾伯特肯定是无辜的，但教会那边、会救艾伯特吗？ 也不好说。 如果约克公爵找不到幕后黑手，他就一定要有个背锅的，而艾伯特，就是最合适的一个； 而教会那边，他们并不如何害怕阿方斯，至少、在阿方斯直接威胁他们之前，他们是不怕的； 那么，只要约克公爵给的足够多，愿意把乔治唐宁交给教会，他们肯定舍得放弃一个艾伯特！ “怎么？”阿方斯再度开口。 “教会的态度…恐怕不容乐观。”菲尔脸色一尬： “约克公爵敢抓人，肯定有应对教会的准备，现在乔治唐宁爵士又在他们手里…” 菲尔的回答，阿方斯也没有感到意外。 要知道，教会本质上就是一群神棍加嘴炮。 从长远看，得罪这群小气的神棍，肯定会惹来大麻烦；只要是需要他们的地方，他们肯定会使绊子。 可从现况来看，得罪他们的成本，又是最低的；因为他们只会记仇，而不是现在就闹腾！ 所以，无论是查理二世、还是约克公爵，都只能把黑锅扣在教会身上。 可如果，自己给教会一记严厉的警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