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你姐姐呢?” 阮言抬眸望向她, 见谢夫人只是看着杯子中的茶面,并未抬头瞧他一眼。 “姐姐应该是去买彩礼了, 明日沈老爷子要来接亲,母亲你应该是知道的。” 谢夫人猛地撂下茶盏, 斜倪一眼:“她去了哪里我会不知道?你为她开脱什么!堂堂一男子竟要嫁给年过半百的老爷子,咱们阮家的脸可都被你丢尽了!” “咱家便只有你一个男丁,往后要继承你父亲的大业,你若是嫁进沈家当了男妾,这辈子可就都完了!” 阮言被没由头地凶了一通, 脚步定在了原地,迟迟不敢上前。 【0612, 面对发疯文学应该如何解决?】 0612回答:【那就比谁更疯。】 阮言抿唇, 委婉道:“可是沈老爷子说, 倘若我不嫁, 那便会是姐姐。” “那就让你姐姐嫁,反正你不许去!” 阮言不敢置信地望向她:“什么?” 谢夫人眼眶微红,咬牙道:“我已经派人去抓那丫头回来, 身为女子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 整日里跑去梨园跟那帮卖唱的鬼混像什么样子!” 说完, 她扬起嗓子对屋内喊:“来人,把小少爷关进书房里,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给他开锁!” 屋内两个头戴土色瓜皮帽的小厮跑了出来,喊了声:“夫人。” 随后两人一左一右, 架着阮言的胳膊正要拖走。 阮言望向坐在不远处的谢夫人,喊道:“母亲您自己就是个商人,为什么要求姐姐去相夫教子?逼迫女儿做不喜欢的事情,你究竟是为她好还是想害死她!” 谢夫人睁大了眼,气得手指都在发抖:“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在跟我说话!” 阮言看着她继续道:“梨园戏子怎样,他们凭自己的本事博得金钱与名声,与他们在一起就叫鬼混,那与那些贪官污秽在一起又叫什么?” “还有,我已经答应沈老爷子了,明日彩礼就会送到咱家大门口,这礼收还是不收,那就要看母亲了。” 阮言说完,小脑袋一甩,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他这是遇到什么恶毒继母了! 谢夫人气得站起了身,拍着胸脯顺气:“你!” 左边的小厮连忙拉着阮言走,低声劝道:“小少爷,您少说两句吧,大小姐和夫人向来不睦,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右边的小厮个头矮一些,回头瞧了眼谢夫人,见她气得进了屋,抓着阮言的手这才松了些:“就是啊,夫人那性子您是清楚的,说是要罚您,那可真是会将您关上几天几夜。” 这两个小厮貌似与原主关系不错,阮言轻轻摇头道:“明天沈家会来人接亲,关不了多久的。” 书房离宅门不远,阮言随着两个小厮走进了一间灰暗的屋子。 门锁上都生了锈,推开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外面的光照进屋内的地板上,只见到满地的薄灰。 左边的小厮道:“那……小少爷您注意身体,这间书房阴气重,前几天我们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南边的书竟然都发霉了!” “是啊是啊,半夜里这处更是湿冷,冻骨头的那种!等下我们偷偷给您送一床被子,小少爷熬过今晚就好了。” 阮言露出笑容:“谢谢你们。” 两人嘿嘿一笑,相视一眼,个子稍矮的那位开口道:“小少爷进了沈家之后可别忘了我们二人,我们也想去沈家沾沾喜气呢。” 阮言嘴角的弧度渐渐向下,淡淡道:“你们去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相视一眼,笑道:“这……是小的多嘴了。” 将阮言送进书房后,二人离开时甚至没有同阮言招呼一声。 阮言浅叹一口气,围着屋子转了一圈。 这是一间废弃书房,书桌上摆着西洋钢笔还有笔墨纸砚。 零星的两个书架上摆着几本发霉的书,唯一的作用就是书架挡在窗户前,完全隔绝了外面的光线。 明明是白天,房间里却一片昏暗。 听那两个小厮的描述,阮小少爷似乎经常被关在这里,有时甚至是几天几夜。 阮言轻轻叹了口气,发现书桌上有一面镜子,虽然屋子里的光线黯淡,但勉强能看到人影。 一阵阴风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正好打在阮言的左肩上,他下意识捂住被鬼掌抓疼的位置:“嘶……好像更疼了。” 阮言对着镜子脱掉墨绿马褂,解开长衫的扣子,露出白色是丝绸里衣。 里衣缓缓脱下,露出白皙的肩头。 阮言走近镜子一瞧,瞳孔骤然紧缩,惊愕道:“这,这是什么啊!” 肩上是一片淤青,能瞧出是手掌的形状,淤青上留下了四道又黑又痒的疤痕。 “奇怪。”阮言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无论怎么数都只有四道抓痕。 “正常人不应该是五根手指吗?为什么只有四道抓痕?” 阮言仔细研究着那抓痕的形状,看上去确实是指甲的挠痕:“对哦,如果是鬼的话,有几根手指都不奇怪。” 【或许这东西生前是人。】 阮言正要穿上衣服的动作一顿:“那她是生前就只有四根手指吗?” 【不一定。】 阮言觉得脑子有点痒,思绪乱糟糟的。 算了,先熬过今晚再想其他事吧。 因为阮言刚刚说错了话,那两个小厮直到天黑都没有给阮言送被子。 阮言靠在门边,听着房间里时不时传来的风声,手中攥紧了那条平安扣穿成的串子。 这条串子挂在马甲里面的扣子上,可以当成一个装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