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维出的题，成功震惊了来自世界各国的团长们。 大家第一次发现，原来考试题目还能这样出。 尤其是最后一题，其巧妙程度和创新性，让人印象深刻。 很快，众人就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 除了理论题第三题，其余四道题目，也都做了不同程度的修改。 这种修改可以保证，题目是全新的，没有任何人可以作弊。 国际物理竞赛这种级别的比赛，对于公平性的要求非常之高。 所以从现在开始，团长们就不能再和自己的队员们见面了。 大家在接下来几天，将要共同讨论题目的评分标准等内容。 与此同时，各国的参赛选手们则混到了一起。 而像康普顿、德布罗意这种，虽然在代表团内，但是他们却没有资格参加题目审定会议。 由于他们和学生们的年纪差距不大，所以和众人很快就混熟了。 这些天，吴有训等人作为东道主的学生，带着其他国家的参赛选手们参观了科学之城。 “你们看，科学之城现在已经大变样了。” “那栋建筑就是接下来我们要考试的地方。” 众人朝着吴有训指的地方看去，一座五层高的小楼拔地而起，恢弘大气。 放眼望去，现在的科学之城地基上，到处都是建好的各种建筑。 伊蕾娜作为人群中唯一的女孩子，对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吴，这些建筑都是准备作什么用的？” 吴有训面对相对论都能云淡风轻，但是看到伊蕾娜瞬间就怂了。 注孤生的气息暴露无遗。 他略带害羞地说道： “伊蕾娜小姐，这个我也不清楚。” “平时这里，我们学生也不能经常过来。” “但是据说这些建筑都是有讲究的。” “校长他，哦，也就是布鲁斯教授，他说科学之城和普通的城市不同。” “需要做好详尽的规划才可以。” “我猜测，这些不同的建筑，应该就是不同的实验室吧。” “毕竟物理实验室和生物实验室，可能对于建筑构造方面有较大的区别。” 伊蕾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大概能理解一点。 伊蕾娜在很早之前，就帮助自己的母亲居里夫人做实验。 论操作经验，她可能是在场这么多选手里，经验最丰富的。 当然，这不代表她的实验部分一定就是第一了。 毕竟那时候她能做的只是一些简单的工作。 但不管怎么说，她对于实验是有概念的。 比如化学实验室里面，肯定有很多有毒的试剂。 那么这些试剂的排放，就需要仔细考虑，以免污染水源和土地。 康普顿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感叹道： “都说华夏人最擅长建造。” “今天我算是亲眼见证了。” “从布鲁斯教授开始建造，到现在应该也就两年半左右的时间吧。” “没想到，整个城市的框架已经完成了。” “真是不得不佩服华夏人的智慧和勤劳。” 康普顿的话，让吴有训等华夏学子心中十分开心。 毕竟，一个外国人当众夸赞自己的国家，谁听了都会高兴。 吴有训忍不住看向这个美国帅哥，对他很有好感。 对方是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博士，今年就要毕业了。 这种学历，在目前的华夏国内来说，简直就是顶尖中的顶尖。 最关键的是，康普顿的脾气非常好。 他一点也没有倨傲，看不起他们这些本科生。 反而像大哥哥一样，给众人传授攻读博士的经验。 并且重点分析了美国博士的具体情况，让叶企孙等人对于国外的理解更深了。 这时，吴有训笑着问道： “康普顿先生，听说你选择物理专业，是因为受到了布鲁斯教授的影响，是吗？” 康普顿闻言，脸上露出笑容，说道： “哈哈，是这样的。” “当时布鲁斯教授去普林斯顿演讲，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所有自然科学领域的学生，都疯狂崇拜布鲁斯教授。” “我当然也不例外。” “我为你们错过那场演讲而感到遗憾。” “在我心里，那是改变我命运的一场演讲。” 众人都被康普顿和吴有训的对话吸引了。 凡是涉及到布鲁斯教授的事情，那就是在场这些天才们最在乎的事情。 因为所有人的目标，就是有一天能够有资格和布鲁斯教授谈论学术。 现在的他们，在别人眼中虽然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但是对于布鲁斯教授而言，他们和其他普通的学生没有任何区别。 就好比对于一头遨游天际的伟大神龙而言，地上的一只强壮的蚂蚁和一只弱小的蚂蚁，又有什么区别呢。 吴有训说道：“是啊，布鲁斯教授的那场演讲内容，我反复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每一次看都有新的体会。” “那么康普顿先生，那场演讲和你博士所选的研究方向有什么联系吗？” 康普顿笑着说道：“哈哈，我知道，你肯定是想问我，为什么选择一个很冷门的课题是吧。” 刚刚他和众人聊天时，无意间说了自己的研究内容。 吴有训不是很理解为什么。 康普顿看向众人说道： “没错，我研究的课题，就是光的波粒二象性。” “自从布鲁斯教授在1901年提出这个概念后，到现在已经过了15年。” “但是依然没有人能严格证明这个假设。” “虽然光电效应可以间接地说明光的部分粒子性质。” “但是它却不是严密的实验证明。” 哗！ 众人震惊不已。 竟然有人会选择研究光的波粒二象性。 那可是一个巨难的课题啊。 伊蕾娜说道：“布鲁斯教授甚至还认为光量子存在动量。” “这是最让人无法理解的。” “因为动量完全是粒子的属性。” “光明明是一种波，怎么会有粒子才有的动量属性呢？” 在场的众人，都是本科生中的佼佼者。 对于这种物理前沿方向，也都有基本的了解。 正因为了解，他们才能明白康普顿的牛逼之处。 吴有训接着说道：“康普顿先生，我真是佩服你的勇气。” “选择这么难的课题，注定要面对无数的困难。” 康普顿则是笑着说道：“哈哈，你们也不要把我想的太厉害了。” “其实我选择这个课题，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就是竞争压力小。” “你们应该知道，现在物理学领域最火的研究方向，应该就是相对论和量子论了。” “哦，还得加上原子结构。” “但正因为火热，研究的人就特别多。” “导致这两个领域全是一些大神。” “试问，在量子论领域，谁能比得上玻尔教授呢？” “与其在这种赛道和大佬们竞争，不如找一个既有名又研究的少的方向。” “而光的波粒二象性就是我精挑细选后的选择。” 康普顿说完，在场的学弟学妹们皆是内心直呼卧槽。 尼玛，心机也太深了。 果然搞物理的都是人精。 绝对不会没脑子往前冲。 众所周知，现在物理学三大热门。 相对论，布鲁斯教授一骑绝尘。 量子论，布鲁斯教授和玻尔教授一骑绝尘。 原子结构，卢瑟福教授镇压一切。 凡是研究这三个方向的人，都得活在这三尊大神的阴影之下。 在场的天才们虽然自信，但绝对没有自信到能与大神们比肩的程度。 而现在，康普顿另辟蹊径，竟然被他发现了一个小众赛道。 但虽然小众，如果真的产生突破，那绝对是诺奖级别的。 一旦光的波粒二象性真的被证明。 将会让物理学家们重新认识整个世界。 因为没有任何人可以想象出，一个东西既是波又是粒子，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图景。 这一刻，吴有训对于康普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这段时间，他深入研究了相对论和量子论。 虽然很打击人，但是吴有训不得不承认，这两个理论简直是非人级的存在。 他自诩天才，更是对本次物理竞赛的冠军志在必得。 但是面对李奇维和玻尔，他只能甘拜下风。 当实力差距到一定的层次，任何努力都没有用的。 曾经，吴有训也迷茫过。 他觉得自己的未来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校长的阴影。 然而现在，他却看到了希望。 他对康普顿的课题很感兴趣。 “康普顿先生，我想以后我们俩可以多多交流。” 康普顿笑道：“非常欢迎你，吴。” “希望你以后可以来美国留学，这样我们就能一起讨论这个问题了。” “布鲁斯教授和我们美国的迈克尔逊教授关系好。” “二人都希望能加强两国间的学术交流。” 吴有训道：“是的。” “布鲁斯教授很鼓励我们这些华夏学生出国学习。” “他说只有多交流，才能打开自己的视野。” 康普顿一拍手。 “布鲁斯教授说的太对了。” “我正愁没有人和我一起讨论呢。” 吴有训笑道：“一言为定。” “等我毕业后，我就申请去美国访学交流。”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德布罗意开口了。 “康普顿，我也对光的波粒二象性很感兴趣。” “有时间可以一起交流。” “我这次来，还想问布鲁斯教授一些问题呢。” 康普顿欣然允诺。 “当然好啊，没想到这个课题我也能找到两个志同道合的人。” “哈哈，等比赛结束后，我们三可以结伴去找布鲁斯教授。” “有吴在，我想教授一定会见我们。” 而吴有训等人则是脸色复杂地看着德布罗意。 他们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在法国那属于很尊贵的贵族了。 他的身份要是换成清朝时期的国内，在场的人都得跪着跟德布罗意说话。 但就是这样尊贵的人物，竟然痴迷于科学。 这让吴有训、叶企孙等人完全无法想象。 “或许这就是西方科学领先世界的原因所在。” 这一刻，他们才体会到李校长的不易。 他是以一己之力，在和全世界最优秀的国家中最优秀的人才对抗。 把华夏从泥潭中拉出来，呼吸到自然科学的气息。 尽管这气息只有一丝，还很微弱，但已经有了成长的可能性。 有了这个小插曲，众人之间的关系就更融洽了。 虽然他们各自为自己的祖国而战。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私下里成为好朋友，乃至于科学上的知己。 接下来十多天，所有参赛的选手们，就这样无忧无虑，随心所欲地玩着。 时间转瞬即逝。 很快，比赛就要开始了。 康普顿作为众人的老大哥，给所有人打气道： “大胆地考试吧，天才们。” “这是你们走上真正科学研究舞台前的一大步。” “无论走的好不好，都是你们人生中宝贵的财富。” “我祝福你们都能考出自己满意的成绩。” “哦，顺便说一下，这次我们美国队肯定会勇取第一了。” 众人哈哈大笑。 紧张的心情瞬间就放松了。 ----------------- 1916年7月1日，上午9点整。 第一届国际物理学奥林匹克竞赛，在婆罗洲科学之城正式开始。 来自全球25个国家和地区的共80名学生，同台竞技。 今天是理论考试，考试时间为3个小时，从9点到12点。 7月3日则是实验考试。 何育杰为了扩大影响力，第一时间邀请全球的知名报社，前来采访。 他们将采访比赛结束后的学生，获得第一手资料。 考试楼的三楼。 80名学生正襟危坐，严阵以待。 所有人的表情都非常严肃。 不管他们之前玩的有多么开心。 现在都收敛了情绪，准备全力以赴。 这不仅仅是他们自己的比赛，也是代表国家的比赛。 这是智慧之战，也是荣誉之战。 天才们都是不服输的。 所有人都暗中憋住一口气。 很快，监考老师入场了。 经过各国代表团团长选举，何育杰、威尔逊、郎之万、爱因斯坦四人，成为本场比赛的监考老师。 他们四人互相监督，负责考察的纪律和比赛的公平性。 威尔逊上台说道： “不可交头接耳。” “不可互打暗号。” “有任何影响考试秩序的行为，你们的考试资格就会被取消。” “甚至下一届的竞赛，你们的国家也不能参加。” “你们都是真正的精英，应该知道怎么做。” 考场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没有任何人回应，但大家都把要求铭记在心。 这种紧张的氛围，瞬间让所有人热血沸腾。 比赛，正式开始！ 很快，四位监考老师，就把试卷分发完毕。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就各自分开，不断走动，执行监考的任务。 吴有训拿到卷子后，先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心中给自己打气。 “吴有训，不要紧张，你是最强的。” “物理奥赛只是你扬名的第一步，未来才是真正的星辰大海。” 接着，他缓缓睁开眼睛，开始浏览题目。 这是他自己的经验。 先浏览一遍所有的内容，做到心中有个大概。 然后可以边做边思考内容，大大提高效率。 还好一共只有三题。 “第一题，恩，考察的是基础力学。” “天啊，这题目也太长太复杂了。” “这题没有一个小时，恐怕做不出来。” “光看内容，就知道肯定会涉及大量的计算。” “这题需要的是基本功。” “第二题，考察的应该是电磁学了。” “嘶！” “这也太怪了吧。” “这种电磁场的分布，我从来没有见到过。” “看来这题需要创新思考了。” “必须先找到核心的切入角度。” “不过，难度虽然很大，还在接受范围内。” “就是这题拿满分估计有点难度。” 很快，他又看向了第三题，也是最后一题。 “咦？” 吴有训内心惊讶。 “这道题怎么只有一句话啊。” “不会是试卷印错了吧。” 大家都知道，试卷上的最后一题肯定是最难的。 但是一句话的题目，能难道哪里去。 吴有训没有先看内容，而是微微抬头，用余光瞥向了其他人。 他发现叶企孙、伊蕾娜、兰彻等人，皆是眉头微皱。 不过大家都没有出声。 监考老师们也神色自若，没有任何的动静。 吴有训心中有数了。 试卷没有问题。 第三答题就是这样。 于是，他的好奇心来了。 他看向最后一题，只见上面写道： “假设有一个绝对光滑的球形刚体，其直径为R，问如何判断它是不是在旋转。” “请给出详细的分析过程。” 哗！ 那一瞬间，吴有训直接懵逼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又或者这个世界是假的。 “啥玩意？” “这是什么题啊？”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吗？” 不过，很快，吴有训也开始了眉头微皱。 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不对，题目不是这么简单。” “这道题有陷阱。” “难道？” “那也不对啊，常规方法不行。” “会是什么呢？” 这一刻，没有人知道吴有训在嘀咕什么。 他已经陷入了头脑风暴之中。 外界的一切都对他造不成任何的影响。 但是，当他深入思考后，就发现，实在无从下手。 但是，吴有训反而兴奋了起来。 “神题，简直是神题啊。” “校长的这道题，我愿称之为最强。” “太巧妙了，太天马行空了。” 这一刻，吴有训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 他知道，本次物理竞赛的冠军，就看这一题了。 这道题绝对是拉分的关键。 吴有训放眼望去，大家都是满面愁容。 叶企孙此刻的骄傲碎了一地。 他这个国内同学眼中的天才，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渺小之处。 他本以为本科阶段，再没有什么知识可以难倒他。 没想到，立马就被来了当头一棒。 “这道题，也太诡异了吧。” 伊蕾娜俏脸上渗出了几滴香汗。 “呼，这就是布鲁斯叔叔的实力吗？” “怪不得他说他的博士入学考试会很难。” “没想到，仅仅是本科水平的竞赛题，竟然能构思到这种程度。” “算了，我暂时没有想法，还是先把前面两道做好。” “这第三道题，应该没有几个人会做。” 她也抬头谨慎地看了一圈，然后就放下心来。 兰彻从来到婆罗洲之后，就一直非常低调。 因为他喜欢默默观察一切。 他观察科学之城的建设，观察比赛选手们的状态，还观察李奇维的点点滴滴。 兰彻内心承认，布鲁斯教授确实超越了他的想象。 尤其是最后这道题，完全打破了兰彻对应试教育的固有偏见。 “我以为布鲁斯教授推行的教育体制是错误的。” “现在看来，是我孤陋寡闻，见识浅薄了。” “这种思维实验的题目，是我最喜欢最认同的题目。” “因为它考察的不是死知识，不是生搬硬套的公式计算。” “而是对物理概念的深入理解。” “很显然，这道题把这种思想发挥到了极致。” 兰彻心中产生了无穷的好奇心。 然后，他竟然直接从第三题开始做！ 他觉得，要是第三题做不出来，前面两道就算做出来也没有意思。 拉加、法罕看到兰彻的举动，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不是，兰哥，别搞啊，你想让我们印度垫底啊。” 一旁的樱花国选手，小村信司仿佛听到了二人的悲壮呼喊。 此刻，他的内心也是哇凉哇凉的。 被仁科芳雄教训了一顿后，小村信司可谓是下足了功夫。 他把例题翻来覆去研究了几十遍。 然而现在，这道题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八嘎，这下又要被骂了。” 然而，就在众多天才抓耳挠腮，冥思苦想时。 教室里却有几个学生面带笑容。 仿佛整张卷子都非常简单。 吴有训定睛看去，发现竟然是菲律宾炸鱼队的选手。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可能，菲律宾物理能有这么强？” “尼玛，不是在放烟雾弹吧。” “明明很弱，却装的很强，搞我心态。” 此刻，菲律宾炸鱼哥们心头狂喜。 “哈哈哈哈！” “最后一题也太简单了。” “这下我们菲律宾队和欧美的队伍差距就小了。” “或许还能反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