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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鼠王显神通(1 / 2)

窗棂“哗啦”一声裂开,芦花鸡扑棱着翅膀窜进后院,啼鸣声惊起檐角栖息的夜鸦。司徒明趁老掌柜救火的动静,反手扣住机关让药柜复位,贴着墙根摸出密室。后腰的羊皮卷硌得他发疼,地图上“酉时三刻”的朱砂字在眼前晃荡,像悬在脖子上的利刃。他翻出后窗时,天边已泛鱼肚白,袖袋里的鸡爪子还在扑腾,他扯下腰间玉佩塞给看门的小乞儿,低声道:“盯着这铺子,晌午前有人出来就去城南驿站报信。”

醉仙楼的雕花檐角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司徒明扯了扯波斯商人的头巾,混着龙涎香的脂粉气扑面而来。二楼雅间传来琵琶试弦的“铮”响,他刚跨过门槛,腰间荷包就被小斯用银盘接住——这是鬼市规矩,进楼先缴兵器。指尖触到盘底暗纹,他心中一紧,这是“金蟾帮”的标记,看来今日麻烦不小。

“胡商老爷里边请,云裳姑娘的胡旋舞卯时初开演。”龟公堆着笑引他上二楼,红漆栏杆上缠着新鲜的紫藤花,香气里混着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铁锈味。司徒明刚在临窗位置坐下,楼下乐声突然拔高,十八盏琉璃灯“唰”地全亮,映得中央高台上的云裳像团跳动的火焰。她腰间十二枚银铃随着旋身叮当乱响,鹅黄裙裾扫过台边时,司徒明眼皮骤缩——铃舌上泛着蓝汪汪的光,分明是淬了毒。

“接绣球!”云裳一声清喝,指尖弹出三枚银铃直取头前三排宾客。司徒明早有防备,借起身接绣球的势头旋身半周,银铃“叮”地钉入廊柱,木屑飞溅处露出下面刻着的北斗纹路。他刚抓住绣球,腰间突然一紧,老鸨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指甲掐进他胳膊:“您贵人相,可巧我们绿腰姑娘崴了脚,劳烦替个角儿?”不等他开口,几个粗壮的婆子已架住他往更衣间拖,绣球里的机关图纸被攥得发皱,他咬牙低声道:“我是来谈生意的——”“生意场上的爷,哪个不会跳两招?”老鸨涂着凤仙花的指甲戳他后背,“别让奴家撕破您这张胡商皮。”

七重纱衣裹上肩头时,司徒明后颈碰到冰凉的金属片——衣领内侧绣着北斗七星,针脚里藏着极细的铁丝。他踏出台步的瞬间,脚底木板“吱呀”作响,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投在台上,竟拼出个九宫格图案。云裳的舞袖扫过他面门时,他突然踩到第三格木板,头顶梁柱上的灯笼“轰”地燃起青色火焰,热浪卷着金粉扑面而来,熏得人眼眶发疼。

“错了!”云裳低声惊呼,腕间银铃突然齐响。司徒明借旋身之机扯住她的孔雀翎发簪,簪头“咔嗒”裂开,半片描金笺掉在掌心,桑皮纸特有的粗粝感让他心脏狂跳——边缘的虎头火漆印,正是三日前军马司失窃的那批!

“砰!”二楼雅间传来琵琶弦断裂的声音,《凉州曲》的鼓点突然加快,像催命的急雨。司徒明踩着鼓点后退,每一步都避开地板上的星位,纱衣却被烛台勾住,他索性将七重纱往梁上抛去,火舌“腾”地窜起,照亮了梁柱间用朱砂画的漕运图。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里,一个画着骷髅的废弃码头格外刺眼——上月私盐案的赃船,正是在那里消失的。

“抓住他!”老鸨的尖叫混着刀剑出鞘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司徒明反手将发簪掷向燃着的灯笼,琉璃碎片四溅中,他看清了冲上楼的人腰间都别着金蟾佩。后腰的羊皮卷突然发烫,他想起地图上鸡冠岭的标记,再抬眼时,云裳正将银铃对准他心口——铃舌上的蓝光,和密室里离魂蕈的荧光一模一样。

“当啷!”司徒明踢翻雕花圆桌,桌面旋转着撞向追来的喽啰,趁机翻出窗外。楼下传来芦花鸡的啼鸣,他突然想起密室里的星位地图,此刻醉仙楼的灯笼分布,竟和昨夜看到的晨星位置分毫不差。指尖摩挲着桑皮纸上的火漆印,他突然明白,那些标记的粮仓,正是要借星象方位施毒的死地。

“驾!”他翻上街角拴着的黑马,怀中的羊皮卷猎猎作响。身后醉仙楼的火光映红半边天,云裳的银铃响渐渐远去,却像根细针扎在耳后——她最后看他的眼神,分明带着三分熟悉。黎明的风卷着晨雾扑在脸上,司徒明摸出那半片描金笺,上面隐约有墨迹:“酉时三刻,鸡冠岭星位动……”

马蹄声碾碎青石板上的朝露,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星象与地脉相通,鸡鸣时的晨光,会照亮最毒的阴谋。”怀中的芦花鸡又啼了一声,他扯下波斯头巾甩进护城河,露出里面半幅刺青——正是地图上鸡冠岭的轮廓。前面就是城南驿站,他要赶在酉时前,把星位、粮仓、离魂蕈的线索串起来,还有那个藏在胡商皮、舞姬袖、药王铺后的,真正的“酉时三刻”。

马蹄铁碾过驿站青石板的脆响还在耳后,司徒明已蹲在军仓后巷的槐树下。道袍领口的艾草味混着硫磺气息刺得鼻尖发紧,他扯了扯腰间的青铜铃铛——这身驱鼠道人的行头,是从城南货郎那里“借”的,衣摆还沾着半片没撕干净的胡商锦缎。墙角阴影里,三只硕鼠正用尾巴卷着黍米粒往砖缝里拖,鼠毛在月光下泛着淡淡荧光,和鬼市药铺漏出的碎渣一模一样。

“无量天尊——”他捏着嗓子咳嗽两声,铜铃“叮当”晃出驱邪的调子。守仓士兵踢开脚边的鼠夹,骂骂咧咧道:“又来个骗粮的!上回那牛鼻子说能治鼠患,结果放了二十只狸花猫,把粮仓顶棚都挠穿了!”司徒明低头看着士兵靴底沾着的荧光米渣,袖中指尖划过腰间牛皮袋,里面装着混了醉鱼草的麸皮:“贫道不借粮,只借宝地灭灾。”说着突然甩响铜铃,惊得梁柱上的积灰簌簌掉落,三只硕鼠“吱”地窜向墙角通风口,尾巴上的黍米在月光下划出荧光轨迹。

军仓内潮气裹着霉味扑面而来,司徒明踩着满地鼠洞往前挪,靴底突然碾到软乎乎的东西——半片鼠尸,皮毛下透着青紫色,正是中了离魂蕈毒的症状。东南角通风口传来窸窣响动,他摸出火折子晃了晃,只见上百只硕鼠正排着队往墙缝里搬运黍米,最前面的鼠王竟用前爪推着个拳头大的木车,车轮碾过地面时,车辕上刻着的“鬼市药王”暗纹在火光里一闪。

“好胆!”司徒明反手甩出麸皮袋,醉鱼草的辛辣气息炸开,鼠群顿时炸了窝。他趁机撞翻墙角的香油桶,金黄的油液顺着砖缝流进通风口,底下突然传来“咕噜噜”的齿轮转动声。追着鼠群拐进水车房,腐木味里混着更刺鼻的蘑菇腥,七具一人高的木牛流马正埋在米堆里,牛嘴大张着,露出里面筛网般的暗格——黍米倒进去,漏出来的碎渣竟泛着荧光,而筛网上粘着的深褐色粉末,正是离魂蕈磨成的毒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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