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归薏第一次见程临风。 单那张与程若止七分相似的容颜，足以让她一眼认了出来。 她微微颔首，不动声色避开程临风的注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双眼睛骇人得很。 如同那天在宫外，严文庭掐着她的喉咙，质问她是否听到什么时投向她的目光。 令她觉得浑身不适。 好在程临风并未多待，将风筝递还给如意后，便扬长而去。 “程大人果真如传闻所说那般温润俊朗。”如意一边向沈归薏走近，一边歪头看着程临风离去的方向。 “你认得他？”沈归薏有些好奇。 “嗯。”如意点头。 “程大人年少有为，十二岁便随父兄征战沙场，晋阳一战之后，留在了京城任职，官至京门提督。放眼整个狴玄，除了他大哥，还有谁能比得过他。” 提及程临风，小姑娘满眼崇拜。 沈归薏微微一笑，未作评价。 看程临风年纪，应当也才二十出头，如此年轻便官居从一品，其能力的确配得上如意的夸赞。 但她这人最是注重眼缘，尤其进了皇宫，处处尔虞我诈，只消半点不对，她都要万分提防。程临风这人她并不喜欢。 沈归薏心中默默想着，日后得要离他远些。 “娘娘，还玩吗？”如意歪头询问。 沈归薏回过神，看了眼她手中的风筝。 想到方才程临风碰过，便有些不悦。 “算了，回去吧。” 她拂袖朝翊坤宫而去。 沈归薏成为嫔妃后，此事瞬间在京城传开。 有胆子大的说书先生将其编成故事大加传颂，很快，连正被关禁足的严文庭也听到了消息。 “沈意居然是个女子？” 听完侍卫禀报后，严文庭大惊。 他脑海中飞速浮现出之前与沈归薏见面时的情景。 “瞧着瘦瘦小小，五官也的确有几分女子气息。我还当她是净了身的缘故，没想到她真是个女儿身。”严文庭不由得感慨。 “此事太后那边是何反应？”他忽而想到曲燕秋，连忙朝侍卫追问道。 “回王爷，太后好似意图拉拢她。”侍卫如实应道。 随后，他从袖中取出两封书信。 知晓是曲燕秋写给他的，严文庭迫不及待拆开。 待看完上面内容，他不禁轻笑出声。 “不愧是她，竟能想到这一出借刀杀人。倘若沈归薏这把刀好用便是最好，若不好用，也可随意弃之。” “今日可是初八？” 曲燕秋在积极设局，他自是不能落后。 很快，严文庭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回王爷，是初八。”侍卫应道。 “初八……再过九日，便是一年一度的春狩。”严文庭喃喃自语。 “你去派人在狩猎场内设好埋伏，一旦严淮湛靠近，不惜一切解决掉他。”他当即向侍卫下达命令。 “是！” 侍卫答应后离开。 屋内恢复宁静，严文庭背靠座椅，脸上浮出得意之色。 严淮湛登基不久，根基尚且不稳，此时将他从龙椅上拉下来最为合适。 倘若这次可以一举解决掉严淮湛自是最好，若不可以，也能借机挑拨严淮湛和程家的关系。 严文庭那边计划得风生水起，严淮湛这边却是平静如水。 正是初春，最是容易乏困。 沈归薏替严淮湛研墨，一不留神便起了困意。 彼时，严淮湛正专心批阅奏折，眼角余光扫见她打瞌睡的模样，不自觉笑出了声。 当真是可爱极了。 只是睡在这总归不舒服。他站起身，打算抱沈归薏到床上。 “嗯？” 感受到有人在碰她的腰肢，睡梦中的沈归薏瞬间惊醒。 她兀的仰起头，正好对上严淮湛的目光。 二人离得极近，近得严淮湛的呼吸能够拍打在她脸上。 近得她鼻间满是檀木香味，与那两夜一模一样。 沈归薏瞬间脸红，逃似的退后半步。 倒是严淮湛慢了半拍，差点未能反应过来。 “皇……皇上。”沈归薏低头。 不怪她手足无措。 实在是严淮湛生得太好看了。 那样俊朗无双的脸，就这样直直对上她，任是谁都会心跳不止。 严淮湛不知沈归薏心思，还以为是自己太过莽撞，惊吓到她。 “皇上，程大人求见。” 正打算同沈归薏解释，便听见有人禀报。 “那臣妾便先行告退了。” 气氛怪异得很，沈归薏只觉得浑身不适。 匆匆说完，她侧身跑开。 身后，一道目光紧紧盯着她，直到她走出大门，身影消失不见。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沈归薏自从升了嫔妃后，面对他愈发胆怯。 可若不这样做，自己又如何能时时刻刻护得住她。 那夜的滋味尚且历历在目，当严淮湛再一次抚摸到沈归薏的肌肤时，他终于清晰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了沈归薏。 沈归薏自是不知严淮湛的心思。 她到现在还觉得，严淮湛封她为妃，是为了罚她那夜给他下药之事。 沈归薏恍恍惚惚走在路上，脑海中满是她方才刚一睁眼时，看见的严淮湛的样子。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如意实在好奇得很。 “没有啊。”沈归薏摇头。 “您脸都红透了，还说没有。”如意探头，凑近打量了眼。 嗯！果真是红的。 沈归薏一惊，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 “喵~” 正在这时，一只狸奴突然蹿了出来。 那狸奴通体雪白，软乎乎的一团，跑到沈归薏脚下便蜷缩着不走了。 “好乖。”她眼前一亮。 如意见沈归薏喜欢，连忙俯下身，打算抱起狸奴，递给沈归薏凑近逗弄。 “你在做什么！” 忽然，一道刺耳声音响起。 那狸奴趁如意愣神之际，飞快从她手中溜出，钻进了程若止的怀里。 这是程若止的狸奴？ 沈归薏蹙眉。 “狗奴才，本宫的东西也敢碰！你不想活了吗？”程若止大怒，当即走上前，朝如意斥责道。 有了上次的事情，如意生怕连累沈归薏，不等沈归薏说话，她连忙低头认错。 “是奴婢不是，还请娘娘原谅奴婢这次。” “原谅？哼，你说得轻巧，这狸奴乃是本宫大哥从外番买来送给本宫的生辰礼，你将它摸坏了，只一句求饶就无事了？”